前朝還沒定論,宗聿今夜鬧這一出,只怕有的麻煩了。
宗聿還以為是什麼事,聞言寬慰道:「放心,有我在,不會有問題。」
江瑾年斜了他一眼,心中的不安被撫平,他此刻也有了調侃宗聿的閒情,狹促道:「我的好殿下,這事就是你鬧出來的!」
所以做為罪魁禍首,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
宗聿沒理解江瑾年的意思,以為他是說自己當初在軍中說的那些屁話,為自己辯解道:「我當時是不知道你在雲川大帳中,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會去見你,一切你說了算。」
宗聿當時忙著找人,反而忽略了很多細節,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有些遺憾。
江瑾年見他理解錯了,抿了抿唇,沒有糾正,順著他的話說起軍中事。
他們來時坐的一匹馬,現在離開同樣如此。只不過離開的馬走的很慢,江瑾年靠在他懷裡,他們心平氣和地說了很多。
那些不知道如何提的事,話匣子一開,一句接著一句,便容易說出口了。
江瑾年提到當年離開的原因,身體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曲落塵是奉旨尋他,舅舅想要他回雲川安穩下來,不要繼續在外漂泊。他當時覺得回家也挺好,就答應了,但沒想到江家會和寧王府結親。
之後他卷進來,曲落塵氣的不輕,只給了他三個月的時間整理感情,後又用宗聿的傷勢威脅,加上江家覆滅,他突然懷孕,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地湧上來,倍增的壓力和孕期的不適還讓他變得十分敏感,夜裡大哭一場。
那天晚上哭完後,他也想了很多,最終決定先回雲川處理雲川的問題。他不能讓他的身份成為他和宗聿之間的阻礙。
但因為他對雲川的情況了解的不夠深,他不知道這一走何日才是歸期,所以他什麼都不敢告訴宗聿,怕說出的一切最後變成不能兌現的承諾。
宗聿知道他哭過,但不知道是這些外界的壓力導致他情緒崩潰。宗聿不禁想,要是他那天晚上出聲詢問,他和江瑾年會不會就不會分開這五年?
他那時不夠果斷,想等江瑾年先開口,等來的卻是江瑾年一個人承擔。
宗聿抱住他,在他耳邊道:「以後有事我們一起面對,不要再那麼傻。如果我不值得你託付終身,你應該把我踹了,讓我滾,而不是憋在心裡,猶豫不決。」
江瑾年轉頭貼了貼他的臉,道:「好,以後不會了。」
驛館的正門已經在眼前,宗聿勒住韁繩,馬兒停下來。
江瑾年看著驛館隱隱透出的燭光,道:「我到了。」
宗聿不舍地把頭埋在江瑾年的斗篷毛茸茸的領子裡,抱著人磨蹭了好一會兒,悶聲道:「明天見。」
宗聿等人進了驛館才駕馬離開,街道上很安靜,偶爾才有一盞燈籠滲出微光,照出一小方天地。
宗聿行至半路,讓馬停下來,沖空曠的街道喊道:「衛大人,你跟了我一路了,還不現身嗎?」
黑暗中傳來破空之聲,一道鬼魅般的人影浮現在不遠處的屋脊上,隔空給宗聿行了個禮。
宗聿端坐在馬背上,看見他一點都不意外:「我皇兄派你來的?」
衛淮頷首:「陛下聽到消息很生氣,原話是讓我把你帶回去。」
宗熠今天晚上搭了台子給宗聿,但是宗聿沒用上,臨走還把台子拆了,也不怪宗熠生氣。
衛淮領了這苦命差事,以為要夜闖王府,但沒想到宗聿把江瑾年送回來了。
既然人回來了,宗聿就沒必要進宮,衛淮都準備送他回王府就回宮復命。
「皇兄生氣了?那我真得進宮去認錯。衛大人帶路吧!」宗聿騎著馬慢慢悠悠地晃著,一點都不抗拒進宮。
衛淮被他搞蒙了:「真去?」
「去啊!」宗聿道,「我不去誰給我作證,我沒綁江瑾年?」
如果衛淮今夜不來,宗聿還得找個人證,現在衛淮來了,他直接進宮,人證都省了。
衛淮在屋脊上移動,始終宗聿保持一定的距離,疑狐道:「殿下,你不會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吧?你故意的?」
「一半一半。我要是不逼江瑾年一把,他不會跟我說實話,但生氣也是真生氣。想當初你讓敏秀演美人計,他都能和我開玩笑,給敏秀台階下,可今日換成柳書,我都不在意,他卻一再迴避退讓,不肯面對。」
宗聿不是不理智,是他發現理智沒什麼用,他的火氣也不是一時起來的,是從見到江瑾年,發現江瑾年一直在迴避他的問題後,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他趁江瑾年不注意的時候,問過給他帶路的小太監。從小太監嘴裡知道江瑾年原本是去找他,看見他和柳書在一起,這才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