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又是七月,再晚幾個月,臘月來臨,下雪天一到,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有多人會熬不過去這個冬天。
最好啊,水患還是不會來,又或者別淹了他余山縣,但他知道,這是他的妄想,現在水面已漲,水患發生是遲早的事,就不知會不會過於嚴重。
縣令看著微漲的河面,心下叫苦,為此事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夢裡都能夢到陛下對他的問責。
而公孫卓然和夏南濉也不知水患何時會來,他們估摸不准日子,但想來日子已近。
兩人眯著眼看著連綿不斷的雨勢,看著靜靜在那流淌的河水。
公孫卓然道:「你先忙,等到了晚上,就讓他們停下,順便換個地方紮營,找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洪河水何時會爆發,還是早做打算。
這些來修河堤的人,都是將命放在了這裡,他也要想好如何安頓他們,儘可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兩人又去問了觀察水位的人。
那人見過禮後道:「現在已漲到了四劃。」
「這才過去多久,便已經漲到了四劃,」公孫卓然眉梢下壓,面露沉重。此刻,他看著河面,平靜而略有微波,看似無害實則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四劃已經能淹沒中田,而這才過了半日,便漲了這麼多,再過一兩天,豈不是能超過七劃。
他吩咐道:「下午幹完活,立馬搬到高處,將東西都帶上。」
「是,」那人應聲後,連忙小跑著去同縣令說一聲,好將這事安排下去。
夏南濉站在他旁邊,看著略有些渾濁的河水,點點如珠串的雨滴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飄渺的霧氣讓他也看不清遠方的景象。
他嘆息一聲道:「你我似乎不會被問責了。」
但這也不是一個好消息,不會被問責,就代表著水患的事情是真的,夏南濉問道:「渠道那邊開鑿得如何?若有難處,直接調動火藥炸山開路。」
「已經完成大半。」
「嗯,好。」
*
夏南濉和公孫卓然走進臨時紮好的帳篷內,兩人看著擺放在案桌上的輿圖,上面標註著青州各地的山川水澤。
他們正處於余山縣,而這條洪河,貫穿不少地方,若是能在余山縣解決河水暴漲的問題,剩下的下游縣城也不會遭到洪水。
若是被淹,約莫也是三劃的水量,淹沒一些稍低田地,收成是有些影響,但能將損失控制在極小,若是任由七劃的洪河水猛衝而下,那麼一縣之地也無幾處能夠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