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她哪天兩腳一蹬,張遠洋連個餬口的活兒都找不到,可咋辦哦。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他振作起來,也不知道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回過神的洪喜霞心裡一動,連忙關上門跟了出去。
她一路跟到田埂上,在一片稻田邊停下腳步。
不遠處,張遠洋拿著鐵鍬吭哧吭哧翻土,翻完土,他將種子灑進地里,又提著木桶從水溝里打水,弓腰給新翻的黃土點水。
薛子蘭全程在旁邊指導他,他臉上沒有半點不耐,幹得很起勁。
這一幕落到洪喜霞眼中,她內心百感交集。
原來大功臣是薛子蘭啊。
看來她之前的想法並沒有錯,薛子蘭這姑娘當初要是嫁給張遠洋就好了,兩個人肯定能好好過日子。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一切已成定局,她心裡那種把薛家兩姑娘嫁給自家兩兒子的暢想已成奢望。
再有非分之想,怕是倫理不容。
不過……現在也還行,張遠洋好歹是振作了。
洪喜霞無聲嘆息幾下,帶著無限惆悵與遺憾轉身離開。
張遠洋幹得起勁,壓根沒注意到自家母親偷望的身影,他灑完水,拎著木桶問薛子蘭:「這大概要多久發芽?」
「現在氣溫高,沒幾天就能發芽,不過得保持地里濕潤,你每天早上要來灑灑水。」
薛子蘭在兩塊地之間堆起一條小田埂以作分界線。
左邊是她提前一天灑下的蔬菜種子,右邊是張遠洋的試驗田。
她不知道張遠洋是否一時興起,既然他要跟著種菜,她也沒必要阻攔,活兒都是他自己干,她動動嘴皮子就行。
哪怕張遠洋最後半途而廢,她那塊地的蔬菜也絲毫不受影響。
張遠洋可不想半途而廢,他是下了大決心的。
昨晚他從母親口中了解到張行舟要分家的根本原因,內心五味雜陳。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沒法去指責母親的偏心,作為大哥,他又著實能理解弟弟的言行。
歸根結底,是他自甘墮落,這麼多年沒有為家裡掙過一分錢。
原本該是他的責任,被分攤到其他家人身上,這些矛盾的爆發,未嘗不是他的過咎。
干土打不起高牆,沒錢蓋不起瓦房。手上沒錢,寸步難行。說到底都是沒錢鬧的。
如今弟弟也另成了家,他不能再這樣混沌下去,總得做出點改變。
「只要每天早上過來灑灑水?要不要施肥?」張遠洋不懂就問。
薛子蘭一愣,「你要施什麼肥?」
張遠洋指了指四周的廁所,大笑:「當然是人工肥啊。」
「那不行,會燒苗,等長大些再施肥吧。」薛子蘭把地上的鐵鍬撿起來,遞給他,「這個以後用不上了,帶把小鏟子過來就行。」
張遠洋點點頭,一手扛起鐵鍬,一手提著木桶,走在中間的小田埂上。
不遠處,準備去地里幹活的陳剛瞧見這一幕,走過來打趣:「喲,難得一見啊,遠洋你下地幹活了?」
陳剛和張遠洋是年少的夥伴,小時候關係好得能同穿一條褲子,後來鬧掰了。
起因是陳剛喜歡的姑娘心裡念著張遠洋,壯著膽子表白,被張遠洋一口回絕。
姑娘傷心痛哭,陳剛心疼姑娘,把張遠洋揍了一頓。
後來這姑娘順理成章成了陳剛的媳婦,兩人結婚時請了村里所有的年輕小伙來捧場,唯獨沒請張遠洋。
張遠洋以牙還牙,結婚的時候也獨獨不請他。
可惜好景不長,這段婚姻過早地結束。張遠洋被騙婚的事情在村里傳開後,陳剛關著門躲屋裡偷偷樂了兩天。這事被有心人透露給張遠洋,張遠洋氣得差點動手揍人。
兩人就這樣成了死敵,互相看不順眼,見了面總要譏諷兩句。
「我干不幹活關你屁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張遠洋毫不客氣地回懟。
對方說話就這個尿性,陳剛沒放在心上,他放下手中的鋤頭,蹲在地上看一眼土裡的情況,「喲,還真種了東西啊。」
他看向一旁的薛子蘭,問:「你這種的是什麼?」
薛子蘭和對方並不熟,好歹是一個村的,她也不方便冷臉,「種了些蔬菜。」
「這麼一大塊地全種蔬菜?」陳剛眸子骨碌碌地轉,「難不成你們是想拿去鎮裡賣?」
「嗯。」薛子蘭也沒藏著掖著,大方承認,「我沒種莊稼,總得找點其他的活兒掙點開支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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