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不介意我的過去,那天他偷聽到我和大嫂的話,知道一些始末,我事後問他怎麼看,他只覺得方天平太過分。」
「為了彌補無意偷聽到我的過去,他主動將他的過去如實交代,他說他只談過一段感情,對方是他大學時的同學,畢業後,對方有更高的追求,拋下他去國外留學,兩人就這麼分了。」
薛子蘭疑惑,「那他怎麼沒去國外留學呢?」
聽說江皓家境不錯,總不會是付不起學費。
「他說他父母不讓,因為他周圍大多數去國外留學的人,讀完研究生或者博士,直接在國外安了家,再也不回來,他父母怕他以後也這樣,不同意他出國,想讓他待在國內,承歡膝下。」
「哦。」薛子蘭聽明白了。
目前為止,她看不出這個江皓有任何不妥之處。
可是……當初的方天平也偽裝得挺好啊。
薛子蘭還是不放心地事後托人去打聽一下,打聽的結果與薛子梅的描述無異。
甚至她還打探到一點,江皓的父母退休之後做起了生意,家境很是不錯。
或許這次,她姐真碰上了良人。
薛子蘭在閒聊的時候把這件事透露給洪喜霞,「對方讀過大學,人挺踏實有禮貌,家境也不錯,我看我姐這次是要如願以償了。」
洪喜霞聽了也很是感慨。
當初薛子梅立志要嫁一個城裡人,村里人都覺得她傲氣,心裡卻也認為她有傲氣的資本。
後來經歷方天平的事情,大家把她踩進泥里,她倒是頑強,哪兒跌倒從哪兒爬起來,現在甚至找了一個比方天平還要好的對象。
嘖嘖,這薛子梅果真是個有福氣的。
洪喜霞忍不住想到自己那同樣波折的大兒子張遠洋。
連在村里臭名遠揚的薛子梅都能重新找到這麼好的歸宿,怎麼張遠洋就沒這個福氣呢。
大家都越來越好,唯獨只有張遠洋,至今還要在外面流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一個穩定的家。
唉……
洪喜霞越想越心痛,忍不住詢問薛子蘭,「遠洋最近來信了嗎?」
「沒有。」
「看來這小子家不要了,連我這個老娘也不要了。」洪喜霞憂傷地感嘆兩句,抹著眼角躲進房間偷偷垂淚。
——
另一邊,深城的大型商場傳來一陣悅耳的歌聲。
張遠洋站在街頭,駐足靜聽。
「你問我何時歸故里,我也輕聲地問自己,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
如泣如訴的歌聲飄蕩在張遠洋耳邊,似一把無形的利劍在他心上劃開一道口子。
冬季會回去嗎?
冬季想必回不去,離過年還有幾個月的光景,他現在只能靠每天在天橋下接單打零工勉強過活,到了年底,兜里賺不了幾個錢,他怎麼回去?
他現在飢一餐飽一餐,和討飯的沒什麼區別,這副鬼樣子,怎麼回去面對父老鄉親?
只有他發達了,他才有顏面回去見他老母親。
連薛子蘭一個女人都能把生意做得像模像樣,他就不信他一個大男人成不了氣候!
只是……生意的門路不是那麼好找到,他現在只缺一個機會而已。
不做零工的時候,他會滿大街到處跑到處看,想瞧瞧哪裡能尋來一絲商機。
可惜跑了一個月,一無所獲。
猛地在街頭聽到這道清澈如水的傷感歌聲,兩眼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他決定循著歌聲去大商場逛一逛。
商城人來人往,店鋪琳琅滿目,他一般不來這種地方,兜里沒幾個錢,全都留著照顧一日三餐,沒閒錢在這裡消費。
走了幾步,歌曲結束,換成另外一首比較輕快的調調。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萬條路你千萬莫回頭,蒼茫的風雨你何處游……」
調子挺好聽,歌詞也朗朗上口,張遠洋終於在一家音像店門口找到聲音來源。
他被店裡電視機顯示屏上的畫面所吸引。
畫面中,一處古代長廊,格格裝扮的女人捏著帕子悠悠走出來,歌唱者站在掛著紅燈籠的紅色長柱下,輕輕吟唱。
電視機下方擺著一台四四方方,大概有巴掌厚的機器,看起來很是新奇。
以前聽歌只能用收音機播放磁帶聽聲音,現在居然還能看畫面。
張遠洋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他想走進去看個究竟,還沒細看,一位店員立即熱情地迎上來,「您好,是要買VCD嗎?」
張遠洋這才知道這玩意叫做VCD。
他裝成顧客模樣,表現出一副想買又在猶豫的神態,「你這……多少錢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