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先讓他上手,能將事情悄沒聲兒扼殺於無形,那最好,若不然,再捅到家裡去,反正情形也不能更糟了。
趙銘恩卻從她自以為周全的想法中,聽出了潛藏的態度。
「王妃的意思是,令尊有底線,面對忠君與愛子的兩難抉擇,會萬分痛苦;但王妃沒有,所以能夠毫無障礙地站在令兄這一邊,背棄陛下。」
越棠一愣,擰起眉毛哎了聲,「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你是在指責我沒有底線嗎?也不是啦,最多......最多算是酌情考量、一事一議、靈活變通。」
趙銘恩意味不明地牽了牽唇,越棠瞥見,不大稱意,「先賢都說『法不外乎人情』,何況男女之間情不自禁,那些小情小愛,並不耽誤我阿兄忠君愛國。我阿兄是干實事的,別家郎君還在翻經研傳的時候,我阿兄早背完了『之乎者也』,上通明渠向走南闖北的船工問各地汛情、民風鄉音了。我阿兄這樣的人,若是因為一時疏忽便折了性命,難道不是朝廷的損失嗎?」
趙銘恩聽了不過一哂,「王妃好辯才。」
其實這篇話看似詭辯,也說明她的性情,到底是個很能夠自我開解的人,大節上有原則,細枝末節處卻不愛給自己設限。這樣也挺好,起碼遇事不會自苦,不會鑽牛角尖兒里出不來,一道溝坎能把有些人困一輩子,她一抬腳就跨過去了,眼皮都不帶眨的。
說話間到了府門上,車駕早已備好,越棠由女使扶著登車,轉過身來不忘囑咐他一句:「你臂上還有傷,就別御車了,去邊上跟著吧。」
行出勝業坊,沿春明門大街一路往西市走。國朝初立之時,曾有「市坊分離」的規矩,市為邸鋪,坊為民居,商販不許在坊內做買賣,東、西二市的繁榮壯大,也是打從這規矩上來。
不過未經幾朝,國強民富,商貿需求與日俱增,這規矩就鬆懈了。如今坊內侵街販鬻已是常態,人們對東西市的熱情卻沒有衰減,那擾攘繁忙的街市、來自五湖四海甚至西域之西的各色物件,是國朝昌盛的象徵,早已刻進了京城人的血脈里。
長公主透露給越棠的地方,叫作「溧陽春」,它在京城七十二酒樓中不算出挑,但勝在環境清雅,背臨沇水,從樓上望去風景獨好,很有一眾擁躉。
越棠在街對過張望,雙成遲疑著問:「王妃,咱們就在這裡等嗎?或許阿郎同那女子已經先一步在裡頭了呢。」
朝廷衙門下值都有固定時辰,事忙可以留得晚,早退卻不合規。越棠說:「今早長公主駙馬瞧見那位宮人出宮,一路跟到溧陽春,確認她是獨自一人。阿兄這會兒還沒下值呢,她大約是提前過來等人的。」
所以得先進去確認那宮人在何處,然後埋伏在左近。等阿兄到了,聽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若有必要,再現身將二人抓個現行,戳破這層窗戶紙,便齊活了。
無論如何不是什麼光彩事,得低調,越棠吩咐雙成,「你別跟著我,自行去逛逛,或是去樓里要個座兒吃點心,總之別走遠了。」
「王妃,您要獨自出馬?」雙成惶然睜大了眼睛,「那怎麼行,我得跟著您。」
倒也不是一個人,她要帶著趙銘恩,畢竟有可能需要出面捉人,帶上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比較實用。
不容雙成再反駁,越棠揚手招來趙銘恩,兩人赫赫揚揚地過了街,走向那迎風卷展的酒旗。
溧陽春那頭,眼尖的夥計早瞅見王府的車駕了,見人來,忙呵著腰趨近,喜笑顏開地打招呼。
「夫人早啊!您瞧著眼生,是頭回上小店來吧?嘿喲這您可來對了,小店樓上的雅間呀,風景當是京城一絕,東首的瓊殿玉宇,西首的青峰碧野,南城的煙火人家,一齊盡收眼底。「邊說邊朝里比手,「您這邊請,留神腳下。」
夥計一張嘴就能說出花來,越棠瞧他會來事兒,廣袖一展,一摞賞錢便不聲不響地送進了夥計手裡,「和您打聽個事兒。」
夥計湊手一掂量,眼眸倏地鋥亮,「夫人要打聽什麼?這左近方圓三里,就沒有小的不知道的事兒。」
「今早進店的客人,可有一位獨來的女郎?這會兒若還在,替我在她邊上安排個位置。」
夥計哎喲了一聲,顯出為難的神色,「夫人,不是小的膽兒肥,不願答您的話,只是來店的都是客,泄露人行蹤的事兒,小的不能幹。您想想,若被打聽的是夫人您,小的輕易就叫人撬開了嘴,那您樂意嗎?下回還來嗎?」這下賞錢也不要了,不敢碰正主,便往她身後那奴僕手裡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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