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珹道:「說到事情,我倒也有事要老老臉求你到老爺子那裡說說。」話沒說完,冰兒便搶上來打斷:「王爺太抬舉我了,我去不了他那裡,我說話他也不會聽。」永珹摸摸頭說:「哎喲,碰了好大一個釘子!」冰兒知道自己失言,抱歉地笑笑,又道:「你先說完。不過我怕是自己沒那麼大能耐。」
永珹道:「你師傅,紀曉嵐,恐怕要不好了。他與盧見曾交通信息的事兒查出來了,這事往大里整他,他就脫不了個死字。我與他也有師弟之誼,真叫不忍心。奕霄在軍機,若有消息,你去為曉嵐求個情,大清國能有幾個紀曉嵐吶!」冰兒一呆,看看奕霄,奕霄果然在點頭,她心裡轟地一沉,回思起自己和乾隆微服江南時,那個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紀昀;自己在乾清門外值房讀書時,那個譬喻說理教自己讀書的紀昀,冰兒點點頭道:「這我要盡力的!」
又閒扯了幾句家常,永珹點點頭道:「也不早了,上回五弟說也要來看你,他那次在九州清宴救駕,老爺子很是感動,老早就封親王了,我們騎著赤兔馬也趕不上他。」永珹的神色有些複雜,嘴角硬彎起滿不在乎的笑容,說道:「你也不要老窩在家裡,奕霄如今已蒙老爺子青眼,他這身份能耐,將來是要大用的,你不幫別人,也要幫他。」
奕霄低頭道:「王爺說笑了!」眼角餘光卻在看母親,冰兒卻對這很冷漠,只聽她道:「他有什麼身份?有什麼能耐?我要幫他,也要有本事幫他。我自己女兒陷在外面還拔不出來,我若是有能耐……」她終於停住了牢騷,咬了咬唇把就要破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永珹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就說說。我告辭了。」
在場人忙亂鬨鬨請安告別,自有英祥奕霄送出去。屋子裡一下子靜得連針落下都聽得見。盧寶潤盯著冰兒,目光卻是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可心過來收拾喝過的茶碗,不慎絆著桌角,一個茶碗「叮叮噹噹」滾下桌子,連湯帶水在地上潑灑了一灘,濺得冰兒腳上都是。冰兒素來不在這方面對可心發火的,今天卻有點怒沖沖的:「怎麼回事?!」可心慌得蹲身為冰兒擦拭,盧寶潤卻似被這瓷器破碎的聲音驚醒了,他看著眼前這中年女子,一身青色綢子裙襖,三滾「欄杆」繡了點花,素得可以,卻襯得皮膚冷峻的白,不是她少婦時微顯憔悴卻潤膩透紅的那種白,是恍若漢白玉經風經雨後磨洗出的冰寒透骨,光而不潤的顏色。眉眼沉沉,深若潭水,無驚無怒,無喜無悲,這神色以前常見她有,卻從沒像今天這般令人畏懼過。突然,那張臉上略施丹朱的唇一動,盧寶潤覺得冰兒冷冰冰的眼神向他飄過來:「盧大人不是有話對履郡王說的麼?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開口?」
盧寶潤不自覺地一哈腰:「我只是要向奕霄打聽。履郡王現下也不認識我。」他頓了頓,猶豫了幾次,終於道:「博夫人和郡王爺很熟?」
冰兒慵懶地靠坐在椅子上:「談不上很熟。二十幾年前認識。」
「哦。」盧寶潤心裡卻不相信,暗暗盤算冰兒來頭,亦不敢再造次,目視邵則正道:「邵大人,天也不早了,再打擾要影響人家安寢了,你住在哪裡?我們要不要一路走?」
邵則正也不是笨人,早看出冰兒一家非同尋常,尋思著要抽空找英祥套套他的話。他與英祥的關係自然不比盧寶潤,心裡也有點熱,此時不好多話,只得道:「正是!打擾太久了!博夫人,我們該告辭了!」
冰兒起身要送,正好英祥奕霄也進來,再把邵盧二人送出。等英祥奕霄打轉,冰兒還坐在椅子上發呆。英祥道:「奕霄明日休息?看書不要弄得太晚,八股的東西不要再花功夫鑽研了,倒是讀些上道理的書,也是學做人。」
奕霄應了父親,又看著冰兒道:「娘,紀大人原是你的師父?」
冰兒點點頭。奕霄又道:「皇上那裡……」冰兒嘆口氣:「你真以為履郡王說的,皇上都聽我的?年頭上你妹妹在順天府被刑求,我在皇上那裡哭得這個樣子,他也沒有鬆口,直到確實打了問不出什麼,才把人放出來。皇上我知道的,不值什麼的事,他會准我;真正關聯到大事,他根本不信任我。所以你在他那裡,我也總是戰戰兢兢的,伴君如伴虎,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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