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身。」梁苒還關切的說:「寡人並未放在心上。」
趙悲雪的眼神果然激起了小小的漣漪,是被梁苒感動到了。
無錯,便是如此,梁苒心想,寡人便是要這樣一點點,腐蝕他,馴化他,讓他變成寡人最聽話的狗。
「君上。」蘇木從殿外走進來,拱手說:「晉王求見。」
梁苒目光一轉,微笑說:「原是大皇兄來了。」
他轉頭對趙悲雪說:「你乖乖在此處等一會子,寡人很快便回來,一會兒一同用早膳,如何?」
趙悲雪立刻點頭,毫無異意,好似一條體型巨大,卻聽話的狼狗:「好。」
梁苒帶著蘇木走出太室,背過身的一剎那,臉色立刻撩下來,再無什麼溫柔可善的笑意,好似方才的笑容只是曇花一現的幻覺罷了。
梁苒一面走一面說:「晉王為何而來?」
蘇木低聲說:「菰澤國帶領二十萬精銳投誠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怕是晉王聽說了這件事情。」
「呵呵……」梁苒輕笑一聲,態度模稜兩可。
紫宸殿的書房中,大梁晉王,也就是梁苒同父異母的大皇兄梁溪,正端正靜候。
梁苒走到書房門口,並沒有立刻入內,而是隔著戶牖端詳這位大皇兄。
大皇兄梁溪,乃是他們這些兄弟裡面的長子,自小溫文爾雅,聰慧通達,沒少受到君父的誇讚,上到大梁的羣臣,下到大梁的百姓,都以為梁溪會成為大梁的太子,會成為大梁的新君。
可惜,沒想到的是,老皇帝在御駕親征的途中病逝,太子之位空懸已久,梁溪本想以長子的身份即位,大宗伯卻橫插一槓,扶持了最沒有能耐的三皇子梁苒即位,成為了如今的大梁新君。
一步之遙,梁溪便可以登上大梁的寶座,他能不恨麼?梁溪最痛恨的人,無異於把持朝政隻手遮天的大宗伯,次之,便是當今皇位的梁苒。
梁苒定定的看著梁溪挺拔清瘦的背影,上輩子還在做皇子的時候,梁苒與梁溪的干係明明是最好的,梁溪是一個優秀的長子,尊重長輩,愛戴子民,甚至溺愛弟弟,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因為一張龍椅,兄弟鬩牆,反目成仇。
梁溪是一個有傲骨之人,甚至十足迂腐,他被大宗伯打壓,鬱郁不得志,最終寡歡而死,病逝之時不過二十八歲。
「大皇兄。」梁苒調整好複雜的情緒,嗓音清朗的喚了一聲,款步走入書房。
梁溪轉過頭來,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容貌,清秀斯文,彬彬儒雅,一張美人鵝蛋臉,從上到下充斥著古樸的美感。
梁溪恭敬的作禮:「臣拜見天子。」
梁苒笑說:「大皇兄不必多禮,今日前來可是有事兒?」
梁溪深吸一口氣,也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啟稟君上,臣聽聞菰澤國帶領二十萬精銳投誠,因此特來向君上請命,臣願帶領鴻臚寺,負責迎接菰澤使團,必不給我大梁丟臉!」
梁溪乃是晉王,在大梁的四方封王之中最為尊貴,官居九命,比大宗伯這個七命還要高兩命。可惜一切都是虛頭,梁溪被大宗伯扔進了負責外交事宜的鴻臚寺,按理來說,鴻臚地位崇高,奈何整個鴻臚寺都是大宗伯的爪牙,梁溪進入府署之後一直被孤立,根本說不上半句話,堂堂一個晉王,形同虛設。
眼下大宗伯突然中風昏厥,正是梁溪翻盤的大好時機。
梁苒知曉他的心思,梁溪想要借著大宗伯病倒之時,釜底抽薪,真正掌握鴻臚寺。
眸光微微波動,梁苒深知他的這個大皇兄,性情高潔,行事作風乾脆利索,也正是因為道德底線太高,所以有些孤傲迂腐,從不會做對百姓,對大梁不利的事情,其實若沒有大宗伯在其中挑唆,梁苒和梁溪,會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好啊。」梁苒一口答應下來,十足。
「君上?」反觀梁溪,陡然一愣,似乎沒聽清梁苒在說什麼,一臉的不可置信。
梁苒笑起來:「寡人說好,大皇兄本就在鴻臚寺供職,接待菰澤國使團的事情,交給鴻臚,這不是天經地義,再合適不過的事情麼?」
梁苒和梁溪雖然派系不一樣,但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想趁著這次機會,架空大宗伯的勢力,倘或梁溪能挑起這次大梁,無異於狠狠打擊了大宗伯的氣焰。
再者,讓晉王梁溪與大宗伯針鋒相對,也可以適當的分散大宗伯對梁苒的束縛,從中找到更多反擊的空隙。
梁溪呆呆的久久不能回神,梁苒握住他的手,說:「大皇兄,寡人本還在擔憂,這麼重要的事情合該交給誰,寡人才能安心,如今大皇兄主動分憂,真是解了寡人的燃眉之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