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早就等著這個時候了,上前故作寬慰地開口:「人我都打發走了,世子爺,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小孩子間生出些口角罷了,不值當您同大少爺發火,若是傷了父子情分......」
「裴姨娘倒是賢惠得很!倒不知國公府對外原來是妾室做主當家?旁人上門尋釁你好言勸走,哪日有賊人入府盜竊栽贓你是不是也替人引路?」
蕭明淵這話一出,裴氏臉色便變了。
姨娘!
這是她最不願聽到的兩個字!
當初她費盡心機雖入了國公府,但到底不光彩,上頭又有那兩個老東西壓著,險些連妾室名分都不願給她,她才不得不以侯府千金之軀屈尊做姨娘。
即便如今她已經把握國公府中饋,膝下子女雙全,不是國公世子夫人勝似世子夫人,但這兩個字永遠都是她的恥辱!
就像是蕭明淵這個嫡長子,永遠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還有——
今日這賤種怎麼這般伶牙俐齒!
「罷了!妾身不該多嘴的。」裴氏轉過身面帶哀切地垂眸拭淚,卻難掩眸中恨意,「但求世子爺看在姐姐的份兒上莫要怪罪大少爺!」
蕭明淵將裴氏惺惺作態,明裡頭勸慰實則左右挑撥的花樣看了個夠,才冷笑一聲,將手底下的那盅雞湯推過去。
「行了,東西在這兒!你們不必去找了。」
蕭文英一愣:「什......什麼?」
他低頭一看被推到眼前的雞湯,腦子一時有些轉不來。
蕭明淵:「孩兒近日身子不適,大夫說需要補養,府上衣食住行皆有份例挪用不得,才自己取了些體己,差了墨書去外頭採買。」
這是墨書一向在蕭明淵面前用的說辭,這些年不知道用這法子欺上瞞下昧下多少銀錢,便是仗著蕭明淵少不知事,不通庶務俗事。
自然,每每得來的錢財他倒也不敢多留,自有它們的去處,他只吃指頭縫漏下來的那一丁點兒也盡夠了!
蕭明淵瞥了一眼墨書,後者已經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這雞不過花了五百兩罷了,不知道父親對只畜牲這般看中,險些把聽濤苑都翻了去,若是喜歡,父親拿去便是!」
蕭文英一時語塞,對上蕭明淵漆黑的鳳眸只覺得臉上挨了一巴掌!
蕭國公府上的大少爺,想吃些好的竟然還要自己貼補去外頭另買!
他怎麼不知道蕭國公府已經破敗成這般模樣了?!
還有這底下的小廝奴才也敢欺上瞞下,行貪墨之事!
蕭文英轉過頭去看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的墨書,後者已經是嚇破了膽兒!
只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世子爺饒命!大少爺饒命,二夫人......二......姨奶奶,求求您替奴才求求情,奴才這可都是按照您的......」
話還未說完,裴氏利刃似的眼神便射了過來,自她身後出來兩個手腳粗壯的婆子上去便將人堵了嘴按在地上。
「誰叫你這般攀扯主子的!」婆子死命壓著不住掙扎的墨書,惡狠狠地開口。
「分明是你這奴才自己起了歹心,也敢胡亂攀扯,你老子娘俱是府裡頭的家生子,怎麼出了你這個禍害!」
墨書一聽,動作漸漸弱了下來。
裴氏心底下鬆了口氣,轉過來瞧見蕭文英冷冰冰的眼神卻腳下一軟。
「世子爺,都怪妾身失察,竟然叫這等膽大背主的奴才留在大少爺跟前兒,還望世子爺責罰!」裴氏哭哭啼啼地順勢跪倒在地。
掩面抹了淚又抬頭淚汪汪地看向蕭文英:「只是大少爺面前的人當初都是老夫人親自挑的,妾身怎敢擅自做主,還望世子爺明察......」
蕭文英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
一旁的蕭明淵卻笑了:「裴姨娘到底身份壓不住,府裡頭有些不服管教、奴大欺主的也怪不得她。」
裴氏咬咬牙,只覺得恨極!
這孽種竟然指桑罵槐!
什麼叫身份壓不住!還有什麼奴大欺主?若不是因為裴瑜壓在前頭,她早就成正正經經的世子夫人了!
裴氏心中大怒,只是下一刻蕭明淵的話卻叫她心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倒是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