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輕嘆一聲, 看向蕭明淵,面上更多了幾分笑意。
他上前兩步,抬手虛扶了一下, 開口:「難怪如此英勇不凡, 當年的蕭國公,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曾三次救駕,孤今日觀之, 爾頗有先輩風采,很好。」
蕭明淵垂眸淡然一笑:「殿下謬讚了, 小子不過是空有幾分蠻力罷了。」
不驕不躁。
太子眸中閃過一絲讚賞。
這孩子, 倒是沉穩。
「不必拘禮。」
太子看著蕭明淵的鳳眸, 溫和道:「你這雙眼睛很像長寧姑母, 說起來, 你應當喚孤一聲表舅。」
語罷, 太子又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先前老二他們,就是珩兒的兩位叔叔也曾提起過你, 算起來, 孤和珩兒,倒是欠了你好幾個人情。」
「既是一家人, 你又對孤和珩兒有恩, 便不必太過拘束了。」
蕭明淵並未開口應承, 一旁的燕王宣琰卻忍不住皺了皺眉。
說到底了。
對於眼前這人, 宣琰心下還是有諸多疑點。
太子和皇孫乃是萬金之軀, 尊榮無比,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況且,即便是蕭明淵這救命之恩算是碰巧,可他先前的紈絝名頭和做派, 卻也並不是謠言。
公侯勛貴家中的那些膏粱子弟,大多都是什麼德行,燕王清楚得很!
蕭明淵如今看著人模人樣的,誰知道是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太子大哥。」宣琰笑了笑,上前一步,率先扶住太子。
而後話鋒一轉:「這小子方才將那畜牲降服,只怕也吃了些虧,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不若讓人先去瞧瞧,可有暗傷,以免不妥。」
太子一頓,抬眸看了一眼宣琰。
自己這四弟的脾性他是知道的,怕是哪處看這孩子有些不對眼了。
其實也並無什麼壞心,不過是多疑謹慎了一些。
一旁的宣珩聞言,卻開口替蕭明淵回道:「四叔不必擔心,我方才已經看過了,蕭哥哥沒被傷著。」
宣琰聞言面色陡然一黑,看著自家的傻侄兒,眸中閃過一絲像是恨鐵不成鋼又像是胳膊肘怎麼往外拐的無奈。
太子:......
這眼神看著怎麼有些不對呢?
活像是誰拐走了老四家大閨女似的!
宣珩毫無所覺,烏溜溜的眼睛,落在蕭明淵身上,帶了幾分崇拜和得意的欣然之色。
又轉頭替蕭明淵,同自己父王低聲邀功:「那黑熊旁邊兒的大老虎,也是蕭哥哥昨日救我時,他一人打死的。」
太子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冷色。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朝著蕭明淵招了招手,示意蕭明淵近前來。
太子道:「方才你取下來的那個荷包,可否予孤一觀。」
若他沒感覺錯,那黑熊之所以對他一人窮追不捨,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小玩意兒了。
蕭明淵輕輕抬起鳳眸,並未多言,只抬手將荷包遞過去。
待到瞧見太子將荷包接過去,他才微微退了半步,同宣珩站在一處。
只是雙眸落在太子殿下的面色上,眸中閃過一絲沉重。
太子並未察覺到蕭明淵的異樣,垂眸看著手中的荷包,面色微沉。
這東西平平無奇,只是御造司統一制來,給皇子皇孫祛除蚊蟲的香囊而已。
可偏偏卻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引得野獸發狂失控,擇人而噬。
雖然如今看來,只是珩兒身上的香囊有些古怪,但是此物太過尋常不起眼了。
誰都有可能帶著一隻。
萬一有人無意間,將此物落在陛下身邊。
萬一有人,不止在這兩頭畜牲身上下了藥......
太子呼吸微微急促,抬手攥緊手中的荷包,猛地想要站起身來。
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只覺得頭暈目眩!
「太子殿下!」
「父王!」
蕭明淵眼疾手快上前將太子扶住,一旁的宣珩也是臉色一變,焦急地上前一步,扶著太子另一側手臂。
太子穩住身形,只覺得胸口傳來陣陣心悸,手腳也格外乏力。
「大哥!」宣琰神色一慌,忙上前將蕭明淵擠開,親手扶住太子。
「太子殿下,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宣琰慌了神似的,垂眸在太子身上四處搜尋,卻並未發現有何不妥。
太子抬手捂住胸膛,強壓了一瞬:「孤......無事......」
蕭明淵神色沉了沉,上前抬手在太子後背幾處穴位略略按了幾下。
漸漸的,太子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連綿不絕的心悸之痛,也逐漸減緩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