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抬眸,從袖中奉上一封奏疏。
一旁的皇帝示意太監接下來送到御前。
宣珩見狀,又不疾不徐沉聲開口:「既然今日諸位臣工,想要聽巡鹽的大人們親自與孤廷上奏報,那也無妨,還請陛下召巡鹽使極其隨行官員上殿。」
宣珩看著滿殿安靜的文武百官,眉眉眼間隱隱顯出幾分淡漠。
他淡聲道:「孤也想讓諸位臣工聽一聽巡鹽官員一路的辛苦,諸位大人如此關心民生疾苦,日後定然也能身體力行,替陛下和朝廷分憂。」
這一番話壓下來。
將原本還想彈劾皇太孫的官員們,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誰也不曾料到,皇太孫殿下竟然答允了當廷奏對!
還敢如此理直氣壯,不卑不亢。
好像是真的對那屬下所做之事毫無懷疑一般!
「呵呵!小崽子終於出息了一回了!」站在一側的秦王殿下忍不住咧了咧嘴,低聲同一旁兄弟笑道。
晉王宣燼皺了皺眉,低聲提醒:「規矩著點兒,還在朝上呢,老爺子瞅著呢!」
說完,又忍不住添了一句:「小崽子心裡有底,你別添亂多話就行,免得越幫越忙。」
他一早聽到消息,便叫人給東宮遞了信兒。
又去京師大營門口,堵住了蕭明淵。
好在姓蕭的小崽子聽了沒什麼反應,還嬉皮笑臉地同他吃了頓飯。
宣燼便知道,此事礙不著宣珩這大侄兒什麼事。
他和老二宣煬都是腦子沒那麼活絡粗人。
對朝堂之上的彎彎繞繞實在是捋不大順溜。
平日裡最多替大侄兒撐撐場子。
真到了要緊關頭,也就指望老四和宣珩他自己人了。
不過最近老四倒是有些奇怪。
似乎在朝堂之上許久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心裏面又悶著什麼屁!
「切!就你機靈!」秦王宣煬癟了癟嘴。
低聲嘲諷道:「裝什麼相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找人遞信兒了!」
「我大侄兒那眼光,像是能選錯人的麼?」
真要有問題。
以老爺子偏袒護短的性子,早就讓自己人,將那姓林的給悄沒聲兒地收拾乾淨了!
不然也得提點大侄兒幾句,叫他自己好好善後。
哪裡輪得到這些蠢貨在朝上大呼小叫的!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上來就是「請陛下明鑑」,「求陛下嚴懲」的,活像是公雞打鳴似的!
老爺子真要發起火來,一個個把底下的官員都拉出來,送到錦衣衛的詔獄裡頭審上一審。
這些朝臣們又不樂意!
事到如今。
皇長孫殿下已經答應當廷奏對。
底下的官員一時之間也無攻訐得把柄。
只能靜待上首陛下的反應。
皇帝隨手翻了翻宣珩奉上來的奏摺,心下差不多已經有數了。
見底下官員被自己的皇太孫懟的啞口無言。
心下忍不住一笑。
到底還是開口:「既然如此,那便依照皇太孫所言,這鹽稅一事......如此叫眾位卿家關心,朕也想要好好聽上一聽!」
此言一出,方才還震聲如沸的一些官員,面色一變,垂首隱在人群中間,噤若寒蟬。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眼望下去。
對於誰人是賊喊捉賊,他心底一清二楚。
不過眼下他也只是冷冷掃視而過,將方才朝臣之中,幾個蹦躂的最歡的幾個一一記下來了。
等抽出來了,他自會好好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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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殿外小黃門傳喚:「宣三品戶部左侍郎,巡鹽使欽差趙啟功,從四品巡鹽副使林清風等人上殿覲見——」
話音方才落下,殿外便緩緩走近幾位身著朝服,滿面似乎還帶著路上僕僕風塵的朝官。
為首的那位領著眾人在殿前叩拜。
「臣原戶部左侍郎、巡鹽使趙啟功。」
「臣巡鹽副使林清風。」
「臣巡鹽巡鹽御史......」
「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抬了抬手:「諸位愛卿平身吧!」
「趙愛卿。」
身為巡鹽正使的趙啟功,乃是陛下欽點的欽差大臣,此事巡鹽一事,皇帝自然是要對他先行垂問。
「此行巡鹽你奏報給太孫的文書,朕方才已經看過了,你不妨同諸位在座的諸位愛卿說說,此次巡鹽收稅幾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