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長公主看過那絹帛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心下忍不住一驚。
只見那絹帛上不但寫了二皇孫中毒解禁之事已成,還寫了十來個隨行官員和將領的名字,表明已聯繫買通朝臣們替二皇孫求情進言。
私通朝臣,這可是結黨營私的重罪!
盧氏一族和盧妃母子二人還未曾入朝,竟然也敢——
別說是長寧長公主覺得心驚,就連皇帝都忍不住怒極反笑!
「呵呵!朕顧念著先太子的情面兒,只是對人小懲大誡幾分!瞧瞧!這多能耐啊!都打算聯合底下人給朕掀台子了!」
就連齊王和趙王都沒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宣玟這一對母子倒是厲害得很!
他以前怎麼沒發覺,自己還有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孫兒呢?!
思忖起往日,皇帝雖然不至於像是對長孫那般,倚重照看宣玟母子二人。
但是看在先太子的份上,盧氏這繼太子妃的身份和尊榮,還有二皇孫宣玟的衣食住行,一應都是照著先太子還在世的時候一般無二,未曾降過半分。
就連事後封了皇太孫。
他也暗地允准盧氏母子跟著長孫暫居東宮,從未動與以往有半分區別。
沒想到他竟然是養了兩頭餓狼在自己的長孫身邊!
一想到盧氏在宣珩十來歲的時候,就曾經對他下過手......如今身為二皇孫的宣玟又因為旁人挑撥生出異心來。
他不過是對宣玟小懲大誡,連罰都不曾下狠心罰過,只是將人禁足罷了。
他這好皇孫倒是著急得很,這就開始聯合外頭的人,尋法子做戲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兒來!
「皇帝......陛下息怒,小心動氣傷身。」長寧長公主見這絹帛上的人名兒,也有些不知道怎麼勸了。
她暗暗有些心驚,不動聲色地壓著心下幾分猶疑之意。
而後斟酌著低聲勸了一句:「那孩子這些天都在行宮之中禁足,哪裡能鬧出來這麼大的動靜。」
「本宮瞧著......怕也是婦道人家,病急亂投醫才求了人到你面前來求情......」
長寧長公主看著皇帝略顯疲憊的臉色,沉聲道:「原本這事事關前朝大臣,本宮不好插嘴,但是也不得不勸陛下三思。」
「到底人死不能對證,即便是錢大人拿來這寫滿了人名的絹帛,也不好當眾拿出來對簿公堂。」
長寧長公主輕聲道:「陛下不若還是壓下來,著人慢慢查處為好。」
就算是讓錦衣衛搜集些別的罪證,按在這些人頭上慢慢處置了,也好過用這等荒唐理由殺了好。
皇帝這回沒像是以往那般,對長寧長公主的話滿口應下。
他實在是動了真怒!
齊王和趙王覬覦皇位,對身為皇太孫的儲君不敬倒也罷了。
他沒想到連宣玟這樣沒入朝的皇孫,都敢私下結黨營私,意圖聯合朝中官員逼迫收回成命!
倘若再大一些,是不是他還敢逼自己換太孫了?!
但是......
皇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慢慢平息下心頭的怒火。
「此事......朕再想想。」
皇帝睜開眼,對著長寧長公主疲憊地苦笑一聲:「今日......叫皇姐替朕費心操勞了一日了。」
皇帝壓著眉眼,慢慢開口:「......更深露重,朕看皇姐也乏了,不若你先回宮早些安歇吧!」
長寧長公主心領神會地站起身:「本宮也覺得有些疲累,陛下如此體恤,本宮便先告辭了。」
眼見著長寧長公主告退,皇帝才轉頭看向錢吏和他身後的那些宮人內侍們。
「錢愛卿。」
半晌,皇帝才開口吩咐:「查清楚此次參與者都有哪些人,給朕一個交代。」
錢吏忙叩首應諾:「臣遵旨。」
「至於底下這些人......」
皇帝垂首,淡淡瞥了一眼底下跪著的這些宮人內侍。
隨後擺了擺手,吩咐道:「拖下去,全杖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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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乾元殿,長寧長公主坐上回永福殿的轎攆。
青鸞服侍攙扶著長寧長公主上了馬車,壓低聲音開口:「陛下正在氣頭上,殿下何必出言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