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消息早一年知道就好了,命運就像是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項旭日在還沒想清楚自己未來方向的時候鋌而走險了一把。
而後他意識到,自己錯了。
這個少年此刻滿心都是懊悔,他只是站在那兒,突然問。
「樂子,上次你說讀軍校的都要支邊,得要去多久,去的遠嗎?危險嗎?回來的可能性大嗎?」
「最後一個不知道,」彭勤樂看了過來,「不過危險肯定是危險的,每年烈士紀念日那麼多要紀念的人,你說外面危不危險。」
項旭日低聲,「好久沒打戰了不是。」
彭勤樂抱著扶手反問,「不就是因為我們國家不打仗安穩的很,別人才趕著從邊境往裡躥嗎?」
那一刻項旭日似乎想了很多,他站在那裡,看著GG牌一個又一個在自己眼前閃過。
「樂子,我做錯事了。」
「啥事?」彭勤樂抱著欄杆悶悶地問。
項旭日道,「我之前覺得哨兵嚮導特別厲害,只要靠他們的力量,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彭勤樂嗤笑一聲,「要他們真那麼厲害,還有那麼多被抓進塔里的?」
項旭日沒接上這句話,他只是繼續,「我想著靠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把事情解決了,我選了一個最傻的方法。」
彭勤樂白了一眼。
「哥們你是不殺人吧?多大事啊?不是,你能犯多大事啊你說啊?」
項旭日還是不說,他緊緊抓著地鐵扶手,手背青筋直冒,許久以後項旭日看了過來。
「樂子,你之前說你不會離開海濱市,就在這裡讀大學,要是我有一天要走很久很久,你會照顧我媽嗎?」
「到底怎麼了?」彭勤樂徹底認真起來了,「你這是託孤了啊兄弟?多大事啊?」
「我不該用那種辦法來解決這件事的,明明還有更多更好的辦法,我選了最傻的那個,現在事情鬧大了,人家吵得你死我活的,我走了我媽肯定更難受。」
項旭日不回答,只是盯著窗外自言自語。
「我以前覺得,我爸不在了,我得站出來,有人欺負我媽,我得用我的方式保護她,可現在我又怕我其實做錯了,我弄出來的事情只會讓我在離開的時候讓她更難過。」
彭勤樂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項旭日十分自責,「我想我錯了。」
那一刻,地鐵突然駛入了黑暗中,GG燈牌在漆黑的過道里亮起,就像是沿著地鐵奔跑的流星。
無數的光斑落在兩個少年臉上,彭勤樂靜靜看著項旭日,絲毫沒有落入黑暗的慌張。
他只是問,「這就是你不想承認你是哨向的最終原因嗎?」
項旭日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那一刻他完全看不清黑暗裡彭勤樂的臉色,項旭日只聽到往日裡那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變得陌生而又理性。
「一開始你覺得你隱瞞嚮導的身份,藉助自己的能力能夠幫你母親解決一點小問題,可後來你發現,事情鬧大了。」
刺眼的白光從車窗外閃現,項旭日擋住眼角。
「鬧大了以後你才發現,家裡的期望和你自己的期望是截然相反的,你想隱藏身份,你母親想要嚮導這個身份,軍校是你的最優解。」
項旭日死死閉上眼,白色的光似乎想從眼角的縫鑽到他腦子裡般。
彭勤樂的聲音冰冷而又冷靜。
「承認錯誤很有可能軍校的背景調查就通不過,不承認身份但你母親已經請袁九沐過來了。」
項旭日不敢睜開眼。
彭勤樂默默注視著自己,給出了結論。
「說到底,你沒能好好保護她。」
這句話一出,項旭日猛地睜開眼。
光線融化,整個世界都退去了顏色,地鐵車廂消失了,彭勤樂也不見了,而他又站在了那個房間裡。
搖晃的水杯,放置在桌上的手機,嘩嘩的流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