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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搖了搖頭,「侄女覺得不算良緣,我早已與謙筠定下姻緣,姻緣既定,同旁人怎是良配?倒是二妹眼看著月余就要及笄,叔父緣何不讓二妹同邵氏定親?」

這話說得杜致祁心中煩躁,一下壓不住了。

他不是沒跟邵氏提過這層意思,但邵氏只要閣老獨女。但凡他的潤青能行,他需要指望侄女?

他臉色十分不好,也不想再跟侄女兜圈子。

「你父親到底位至閣臣,邵家定你自然有他們的考量。」

他別過臉去,希望侄女懂些事,莫要再一味追問。

然而侄女又問過來,「可是叔父就沒想過,邵氏奔著父親的名頭來,是想做什麼?」

「做什麼?」杜致祁更惱了,「你也曾跟你爹讀過許多年書,怎麼連這都看不懂了?」

他道,「邵伯舉是雍王表兄,雍王年歲最長,他想入主東宮就得朝臣、尤其是文臣一力支持。如今雖得了竇閣老襄助,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娶了你,從前追隨杜家的人,便也到了雍王身側。」

他一口氣說完,瞪向侄女。

「你連這個都看不懂的話,乖順聽從我的安排?我自不會害你!」

杜致祁這話,將院中候著的阮恭秋霖,皆震得一怔,旋即秋霖攥緊了手,阮恭已隨時準備闖進書房。

書房之中,杜泠靜面色波瀾不起。

她先執茶壺,給杜致祁的茶碗續了水,而後給自己也續了半杯,端起茶碗來,淺啄一口。

放下之後,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然而說出的話,卻令杜致祁握著茶碗的手一顫。

「叔父既然明白邵氏想要為雍王再添羽翼,那可有想過,父親過身六年,擁戴他的人還剩多少?杜家於雍王,只能淺淺助一推之力,論及從之功,再比不上竇閣老等人。但兩家就此結親,杜氏卻要將全副身家乃至一族命途,都壓在雍王身上。」

她說到此處微頓,看了她叔父一眼。

「他日雍王未能入主東宮,坐上太子之位的是貴妃的慧王,叔父當如何?杜家當如何?」

當今聖上身子不算康健,繼位沒多久就立了太子,立的正是皇后嫡子,既嫡又長,滿朝擁戴。然而太子卻於殷佑五年,突發疾病而亡。

太子之後,皇上還有三位皇子,分別是邵賢妃的二皇子雍王,良嬪的三皇子承王,以及貴妃年幼的四皇子慧王。

照理年長的二皇子是太子的最佳人選,然而邵賢妃早逝,皇上偏寵出身永定侯府的陸貴妃。

偏偏皇后娘娘因太子過世遭遇重創,臥榻多年。沒人曉得一旦皇后病逝,皇上會否冊封貴妃為繼後。

貴妃若成了皇后,慧王便不再是區區四皇子,而成了皇上膝下唯一嫡子,那便是東宮太子無可爭論的人選了。

文臣多擁戴雍王,以竇閣老為首,武將則偏向慧王,簇擁在永定侯府周圍。皇上龍體越加不濟,兩派原本的暗鬥漸走上了明面。

杜家遠離權勢中心,只要不摻合,日後不管是雍王上位還是慧王登基,於杜家並無差別,反而新帝為了拉攏朝臣,杜家還另有希望。

杜泠靜默然看著自己的叔父。

杜致祁緣何沒有這等顧慮?

可他大哥過世後,曾經的新政流離,他這兄弟也如新政一般,被棄在了京外偏僻之地。

大哥在世時,不曾盡力助他升遷,大哥過世後,他卻被冷落無法出頭。

這次是邵家遞來了過河枝,他豈有不抓住的道理?

至於往後……杜致祁心下一橫,「既選了從龍之路,不論什麼結果自有我這當家人承擔。」

「那叔父為整個杜家選了這條路,可有和杜家其他人商議?」

青州杜氏一族除了杜致祁,還有幾位舉人,甚至可能很快要出下一位進士。然而杜致祁為了瞞住侄女,哪裡有把半分消息透給青州老家?

除了他,旁人根本不知曉。

杜泠靜聲音徐徐,但卻似一把剪刀,直戳到了杜致祁最虛薄的心口。

他騰得站了起來,一把掃落了手邊茶碗。茶碗墜地應聲碎裂,杜致祁滿臉青紅。

「這杜家,到底是我做主,還是你杜泠靜做主?!」

房內一片死寂,院中,阮恭幾乎要衝進了門裡來。

杜泠靜目光越過窗子止住了他。

書房靜悄悄的,格局並未大動,但杜泠靜這才看到,父親的書房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書案上沒有父親連聲叫苦的高高案牘,窗下沒有他為新政徹夜難眠時偶臥的躺椅,書架上他愛不釋手的書被轉到了邊緣,連他插著畫卷的瓷缸也被移到了牆角。

更不要說,父親親自給她啟蒙的時候,特特給小小的她,打的一套圓圓胖胖的矮桌矮凳。

那時候,父親還不是高官閣臣,還有閒暇的時間,每每見她寫出像樣的字來,便忍不住激動地將她高高抱著舉起,「我的靜娘真有文氣!」

可她那時不懂,只一味提醒爹爹,「爹,女兒都大了,不能抱這麼高了。」

爹用笑得不行,「才七歲,怎麼就大了呢?便是十七歲,也是爹的小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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