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怔,眸色越發柔和,「好。」
……
杜泠靜從歸林樓回來,便見書案上放了個精巧的雞翅木小匣子,她不由問去進來服侍她更衣的盈壁、香溢兩個小丫鬟。
「這是侯爺讓人拿過來的?」
他幾乎每天都讓人給她送些東西過來,秋霖最初還跟她一一回稟,但東西實在太多了,後來秋霖她們就直接將東西替她歸攏收好,有時直到她想起來翻用才發現又添置了新物。
不過特特放在書案上的,卻不多。
她問去,回答的卻不是兩個丫鬟。
男人從外面抬腳走了進來,「是慧王殿下托我給娘子的。」
杜泠靜吃了一驚,先擦了擦手,才拿起了那雞翅木匣子。
「是什麼?」她問。
「我亦不知。」
她更驚訝,還有他不曉得的事?
男人看著她驚訝的眼神,面露無奈,「娘子是覺得你夫君,世間事,無一不知無一不曉麼?」
他又道,「若娘子非要我通曉萬事,我也當盡力。」
杜泠靜什麼都沒說,他就給自己加了許多戲。
她不禁抿唇想笑,沒搭理他,打開了匣子。
只是匣子裡面還套著一個木盒,這木盒更加精巧,瞧著還有些西洋風格。
杜泠靜再打開了來,只淺淺這麼一開,木盒裡間竟放出了樂聲,還有精細雕刻的物件轉動了起來。
「這是何物?」
杜泠靜沒見過,不想她夫君還真就知道。
「音盒麼?聽聞先前有傳教之士從西洋歸來,為皇上進貢許多西洋珍寶。想來殿下得了此物,又轉贈給了娘子你。」
那樂聲是未曾聽過的調子,卻十分悅耳,尤其將音盒近到耳邊。
她道,「響亮又動聽。」
只是這話說得身邊這位侯爺微微怔了一下。
杜泠靜想到一事問了他,「殿下賜我此妙物,可要進宮謝恩?」
男人回了神,他說不必,「小物件罷了,你若有心,改日也給他備一件。」
他略頓,「殿下喜歡這些有聲動的小玩意。」
杜泠靜琢磨起來,「聲動麼?我少時,父親一位莒縣的故友,曾送了我一套海貝做成的花鈴,五光十色色,遠聽是風的聲音,近聽則有海浪聲在耳邊,久聽不散。」
她一直收在勉樓里,她問他,「送此物給殿下合適麼?」
若合適她讓人從青州取來。
不想男人卻看住了她。
陸慎如知道她說得是什麼。
那套海貝做得花鈴她很是喜歡,夏日有風的時候,她會掛在窗下聽風聽海。
他看住她的眼睛,想說那是陪她多年的愛物,她那麼喜歡,不要送人,再尋旁的就是。
但這話他若說出口,她必被他嚇到。
他只能道,「既然是伴娘子多年的鈴鐺,還是算了,再尋旁的也一樣。」
可她卻笑到,「那有什麼關係?是我少時愛聽的,想來以殿下的年歲,正合宜。」
她真要把那海貝鈴鐺送給殿下,而殿下亦偷偷給她備了這音盒為禮。
陸慎如心下軟了又軟。
他好像真的把她娶回了家……
他不說話了,只一味瞧著她的眼睛。
杜泠靜不知道那鈴鐺作為回禮,到底行還是不行,卻聽他莫名問了一句。
「想怎麼過年?」
杜泠靜一愣,「年還能怎麼過?」
他低頭笑了起來,伸手拉過她,將她拉進了懷中。
盈壁、香溢連同剛要進門來的秋霖,都匆促退了出去。
她們腳下快步退得,杜泠靜臉都有些熱了,又被這人圈著,聽見他道。
「這是你第一年同我一道,在侯府過年。」
今年同往年確實不太一樣。若是回到去歲的今日,她怎麼會想到,她此時此刻在這裡呢?
她恍惚了一瞬,思緒剛有些飛,他忽又開口。
「我只是問泉泉如何過年,不是讓你想旁的。」
他連她思緒飛起、要想旁的都能猜到?
她忍不住就要問他,到底是怎麼總能猜出她所想。
不料他又道,「別問我。」
杜泠靜:「……」
他是這個世上最古怪的人吧?
反正她是弄不懂他的心思,那她乾脆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