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嘆。
不過去澄清坊東路吃飯的事,他既然說了,便不會無故取消。
可她卻同崇平道,「回積慶坊吧。」
夫人要回侯府,崇平自得看侯爺的意思。
男人沒應。
馬車稍稍一轉,就到了澄清坊杜府門口。
她不下車,男人嘆氣,「我們先吃飯,過會說不準有好消息遞過來。」
好消息?
杜泠靜微頓,崇平來請她下了車。
杜泠靜算了算日子,好像再過三四日,便是會試放榜。
尋常人自是要等放了幫才知曉到底中沒中,但這位侯爺就不好說了。
恰文伯聞聲,邁著老邁的步子前來迎了她,杜泠靜捨不得駁了文伯面子,便下了車來。
文伯上前跟她行禮,又同她身側的人開口叫了他,「姑爺。」
陸慎如特特應了一聲。
杜泠靜想起他早就讓澄清坊杜家的僕從全都改口,改叫他「姑爺」,眼下往裡面走去,果然一路便是「姑爺」。
他則悄然看了她兩回。
杜泠靜無話可說了,文伯在前引著他們將擴進來的東路看了一遍。
隔壁原是現成的三進院,房舍才翻新不到十年,他沒讓宗大總管大動房舍,卻把院中花草景致全然一變。
這一變,杜泠靜走了一圈下來,還以為回到了青州的老家。
文伯則直接告訴了她,「姑爺是照著青州杜家的老宅讓人重修的。」
杜泠靜剛起頭的「氣」,不禁又下了三分。
兩人一道在東院裡吃了飯,飯桌剛撤下,就有幕僚來尋了他。
陸慎如往前院走了一趟,待回來的時候,杜泠靜一眼便看見他面色含笑。
城樓上最後一縷霞光映的他眸中喜色溢出。
「今日果又好信兒。」
杜泠靜顧不得同他置氣了,不禁起了身。
他直接道,「青州杜氏,今歲要出一位新科進士了!」
「是滄大哥!」
杜泠靜甫一出口,便見他笑著點了頭。
春闈會試只要榜上有名,成了貢生,那麼接下來的殿試,就只是排排位次而已。
殿試不會刷下人來,最差也是同進士,就如杜泠靜叔父杜致祁那般,而最好卻有可能高中一甲,位列狀元、榜眼、探花!
杜濟滄會試中了,這事便就是穩了,青州杜氏時隔多年,終於又中了一位進士。
若是父親泉下有知,還不知多麼高興。
杜泠靜不由扶著心口笑起來,「可派人去告訴滄大哥了?」
陸慎如道還沒有,他說不急,「不過就等三四日罷了,沒得讓人誤會舅兄中第另有門道。」
換句話說,是借了妹夫陸侯的手。
杜濟滄的學問是實打實的,陸慎如根本沒多在其中說一句話。
杜泠靜暗道先不提也好,說他近來都在歸林樓里,正好不在京城中。
不多杜泠靜又順著想到了歸林樓里的另一個考生。
「馮巷可考中了?」
她問去,見男人當即皺了眉。
「娘子覺得他那般,不把一門心思都放在舉業上,能考得中嗎?」
杜泠靜:「……」
那麼馮巷就是沒中了。
杜泠靜瞧了這人一眼,霞光漸漸散去,他眸色又顯黑沉。
她暗道沒中就沒中,他也沒必要拿話說人家馮巷,不過是慣來看人家不順眼而已。
好在是馮巷確實志不在此,想來只會低落一個下晌,次日便笑盈盈地恢復過來。
杜泠靜不再提馮巷,卻忽的又想到了一個人。
「那六郎……?」
這三個字問出口,杜泠靜便見男人沉默了下來。
不似方才提及馮巷,他還有明顯的不悅,此時提及蔣楓川,他神色全然冷沉。
他靜默看著她。
「別再操心蔣家人的事了,行嗎?」
他嗓音很低。
杜泠靜只是問一問而已。
三郎生前最掛念的,不就是六郎的舉業麼?
她抿唇,卻聽身前的人道。
「他不是個好東西。」
這話引得杜泠靜皺了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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