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宮城之中,陸慎如一連吩咐了許多事下去,快馬從皇城之下向四面八方飛奔。
男人負手立在高聳的宮牆之上,隔著綠樹護河,看到了積慶坊里的永定侯府。
侯府亦在綠樹掩映之下,看不清楚,可他卻一眼瞧見了那最高處的漱石亭。
他們曾在她應他之後,於漱石亭中赴他的宴請,亭外落了雨,他道一句「別沾雨」,抱著她一路去到他們的新房。
後來,又是漱石亭,她看向他的臉色泛了含羞的紅意,她柔聲開口,「夫君真是英俊,世間可比擬的男子,應該沒有了。」
那是他聽過她跟他說得,最好聽的軟話。
……
今晚的漱石亭,燈火昏暗,侯府寂寂,她已不在家中了。
但她不在他眼下也好。
男人微微閉眸。
這樁姻緣是他強行求來的。
他知道她喜歡蔣竹修,遠勝於他。
她曾給蔣竹修打過那麼多絛子,但說要給他做的腰帶,他估計是等不來了。
只是若有一天,他也死了。
「泉泉,可否會似思念你的蔣三郎一般,時常想起我?」
男人輕笑低語,低啞的嗓音,揉著暑熱未褪的夜風之中。
他自言自問,問出口,忽又笑著搖了搖頭。
「時常想起恐怕是難了。」
蔣家庇佑她,她也會回到她喜愛的竹林與竹香里。
他笑,「若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偶爾想起我兩分,也就夠了。」
他奢望什麼呢?她嫁給他,本就是他強求來的。
……
有人亦上了高台。
貴妃陸懷如仰頭看向弟弟。
弟弟孤身立著,目光不曾離開侯府半分,不知在說什麼,自言自語,又自嘲地笑笑。
陸懷如微微抿唇。
他在想念他的靜娘吧,但卻沒捨得把靜娘接回來。
石頭一樣硬的脾氣,也會喜歡一個姑娘,為了等她,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
終於,他等到人家眼裡有了他,願意與他攜手過完這一生。
但他卻為了自己宮中的胞姐,年幼的外甥,還有如山一般壓在他肩上的重任,就被釘在了這皇城裡,釘在了這高位上,再無法抽身。
陸懷如眼眶一熱,默然看向自己的弟弟。
「惟石。」
他轉過身來。
「娘娘何事?」
「我想見逢祺一面。」
話被吹在城牆上的風裡。
男人一滯。
「娘娘想見雍王,這怎麼可能?」
*
行宮。
皇上的蹤跡如同憑空消失一般,怎麼也找不到了。
行宮群臣人心惶惶。
竇閣老依舊大多時候都沉默不言。
少年皇子也將那些聒噪的人,都拒在了門外。
他心下紛亂地翻著寢房中的書,翻著翻著,竟然翻到一本給小孩子啟蒙的史冊。
他拿起那本啟蒙書,多翻了幾頁。
給他啟蒙的,是貴妃娘娘從永定侯府請來的余先生。
余先生最是耐心,將其書上這些歷史典故,怕他聽不懂,就掰碎了嚼爛了,編成小孩子才能聽懂的話,告訴他。
他某次課後,突然問了余先生一個問題。
「先生講的歷史典故里,緣何有許多皇家兄弟手足之間的打殺?聽著駭人。」
余先生聞言一愣,又嘆一聲。
「皇權之下,天家難有手足真情。」
可他卻聽著更加害怕。
他也有弟弟了,不是逢祥,而是娘娘剛生下來的小四弟,逢禎。
他驚怕地問先生。
「先生,我與小弟不會也如此吧?」
先生一聽,連忙擺手。
彼時太子大哥尚在,但先生卻告訴他。
「這不會。娘娘視殿下如己出,殿下在娘娘身前長大,與小殿下最是親近,必然兄友弟恭。」
他心裡安實了一些,只是帶跑回了娘娘宮裡,一眼看到娘娘就站在殿前的庭院裡等著他下學,他如乳燕飛起來一般,就撲到了娘娘身前。
那日,他不知怎麼突然出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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