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喉結滾了滾,深邃的桃花眼底,情緒急速涌動,喉嚨有些乾澀道:「很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談。」
他起身的時候被喻梨叫住,大概是聽到他動靜,知道他已經站起來,她稍稍抬頭,仰望他臉頰很平靜:「我知道你應該喜歡過我,醫生說的以前車禍的情況你很了解,那個時候你來過對嗎?」
沈硯下頜線繃得很緊,沒有說話。
喻梨就接著說:「這樣的話,那個時候我也不算自作多情,雖然很早我就不糾結這個了,但是以前因為這個迷惘過,所以現在知道,還挺釋然的。」說到這裡,喻梨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青春是很美好的事,但都已經過去了,沈硯,你也喜歡過方苒,我也喜歡上別人,我們其實都沒有辦法回到——」
喻梨忽然被他吻住,沈硯扣住她纖細的脖頸,比他微微往上仰,附身吻下來,他唇很涼,不知道為什麼,喻梨甚至感覺他在發抖。
他情緒那樣激烈,仿佛害怕她再多說一個字,幾乎是為了堵住她話語,吻得破碎又虔誠。
喻梨無動於衷,甚至都沒有推開他,平靜、漠然。
結束後,沈硯抵著她額頭,彼此氣息交錯,他眼睛很紅,近乎祈求:「原諒我,喻梨,即使我犯過蠢事,能不能原諒我一次。」
喻梨呼吸平穩,他在黑暗裡找到他手,帶著他摸到自己心臟的地方,隔著棉質病服,那裡心跳平穩,沒有絲毫大的波動,她平靜說:「沈硯
,我原諒你。但是原諒跟喜歡是兩回事,我能接受跟你一起撫養星星,在不會讓星星受到傷害的前提下,你懂嗎?」
回答她的是死寂般的沉默。
沈硯在她的平靜里,落荒而逃。
第二天,喻梨上手術台前,沈清早早帶星星來跟她加油打氣。
喻梨狀態很好,抱著星星,說自己會很勇敢,加油的!
沈硯站在病房外,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也站在她病房門口,但那時的少女,還是嬌縱的,動不動發脾氣的,同樣的在推入手術台前,她質問徐鳳芝:「沈硯呢?我要沈硯,我做這麼大的手術,沈硯為什麼不來!」鬧了很久,才被推進手術室……
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兩個多小時的手術,醫生說很成功。
打了麻藥,喻梨要至少半個小時以後才能醒。
沈硯抱了抱星星,帶著團隊,登上了飛往國外的私人飛機。
直到喻梨出院,沈硯都沒有出現。
趙雨濃來接喻梨出院。
她媽媽做闌尾手術,住院整整一個星期,趙雨濃對喻梨愧疚得不知道怎麼才好,本來應該陪著料理徐鳳芝喪事,後來得知喻梨住院,想立刻趕過來,喻梨沒讓。
結果趙雨濃還是來了。
「阿姨恢復得怎麼樣?」
「排了兩天氣,我替她請了護工,真是什麼事都趕到一塊兒,你怎麼回事啊你,太讓人操心了。」說著說著,趙雨濃想哭,口吻也是哭腔。
「我手術也很成功,你不要想太多,我現在需要平穩健康的情緒。」喻梨笑。
趙雨濃就抱住她:「喻梨,你要好好的,別什麼都憋著,想一想星星,沒什麼大不了的,嗯?」
認為她是受不了徐鳳芝去世的刺激才會病倒。
「好。」
喻梨暫時不能乘坐飛機,趙雨濃就買了跟星星一起回南城的動車票。
走之前喻梨帶星星去商場給許佑和沈清挑禮物。
這次生病,多虧了清姐,還有……沈硯。
沈清送她們去車站。
喻梨把包好的禮物遞給她。
沈清笑:「這麼客氣。」
「應該的,謝謝清姐一直幫忙照顧星星。這個是你的,這個是佑佑的。」
「那我就替佑佑謝謝梨子阿姨。」
下車時,趙雨濃看沈清似乎對喻梨有話說,識趣地帶著星星先進入車站。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沈清很久才開口說:「阿硯這次走得很急,你跟他……談清楚了?」
喻梨口吻坦然:「其實沒有什麼好清不清楚的,我跟他之前很多年前就沒有什麼了。」
沈清看一眼喻梨,她目光那樣坦蕩,語氣里是某種釋懷的坦然,忽然覺得,那個記憶中的小梨子,真的長大了,成熟了,也冷漠了,比她想像要心狠。
沈清心情很複雜:「以後,真不打算再回北城?」
喻梨垂眸片刻:「除非必要。」又很快抬頭,「清姐,我希望星星成長的環境單純點,大人們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