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謹眼瞳一顫,以為裴逸風是改性了,原來是他想多了,還是那麼混蛋,當即呵斥道:「逸風,下來!」
裴逸風其實打心底還是怕他這個大師兄,畢竟位分比他高。可還沒欺負夠也沒從時綾那裡討回什麼來,他怎能甘心,梗著脖子給自己辯解:「大師兄,我這是在教他規矩。他不僅頂撞我,竟然還無視我的話!是不是以下犯上,不該罰嗎?」他氣沖沖地向恪謹告狀,覺得自己非常有理,定能得到恪謹的支持。
恪謹神情嚴肅,瞧著花精抽抽嗒嗒哭得滿臉淚痕的模樣,心尖一疼,更何況裴逸風什麼德行他比誰都清楚,「規矩也應該由仙尊親自來教,還輪不到你,不許欺負同門,趕緊下來。我在後山都能聽到你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一聽恪謹提到仙尊,裴逸風終究還是怕了,不情不願地挪動著身子。還不忘怒不可遏地狠狠剜了時綾一眼,無聲地威脅道:「你給我等著。」
看著犬精的嘴張張合合,時綾卻滿腦子都是恪謹所說的那兩個字。
同門?
時綾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剛才還怒氣沖沖一口否認不是他師兄的犬精,下意識開口說道:「他……他不是說不是我師兄嗎?」
話落,剛穿好鞋站起身的裴逸風心虛地瞥了一眼身旁臉色難看的恪謹,支吾其詞地反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
時綾被無賴的犬精氣得坐直身子,毫不客氣地撕開他的謊話,說:「你方才親口所言,說我不配當你的師弟,還說你不是我師兄。」
「我、我就是沒說!」裴逸風嘴比牆硬,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不然恪謹定會絮絮叨叨說他好半晌,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
時綾從未遇到過像犬精如此這般無賴還不要臉皮的,哪裡知道怎麼應對,手足無措地坐在床上乾瞪眼。
面對恪謹滿是責備的注視,裴逸風氣焰徹底消了個乾淨,別彆扭扭眼神閃躲。他心裡清楚,恪謹向來公正,對門規看得極重。剛才說話聲稍大了些,仙尊定過不許大喊大叫擾玄宗山清靜的規矩,他已經違反了,恪謹定是不會站在他這邊,一時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屋子裡陷入一陣沉默,時綾坐在床上,既然犬精跟他是同門,那這個男人也是他的大師兄。他心中暗暗慶幸好在大師兄來的及時,不然還不知道要被犬精折磨成什麼樣。
恪謹瞧著裴逸風這副模樣,又氣又無奈地說道:「逸風,你身為玄宗山的弟子,本該以身作則,怎能像個沒長大的幼獸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大師兄,我……」
裴逸風聞言又想狡辯,試圖為自己多找回點臉面,卻被恪謹忽視。恪謹將目光轉向床上的小花精,眼神溫和且飽含歉意,道:「四師弟,今日是逸風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還望你見諒,不要同他計較。你剛入仙門,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同我和二師弟說,切莫自己憋著。」
一旁的犬精聽完,頓時又不樂意了,臉漲得通紅,嚷嚷道:「為什麼不能和我說?我也不差啊。」他心裡沒來由的覺著不太舒服。
恪謹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今日我若是不來,四師弟得被你欺負成什麼樣?」
這話如一團破布塞進了裴逸風的嗓子裡,他頓時啞了聲,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過了一會,他不甘心地繼續嘀咕:「是他無禮在先……」
「好了。」恪謹毫不留情地打斷他,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此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欺負師弟。」
訓斥完裴逸風,恪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看向時綾,輕聲問道:「不知師弟如何稱呼?」,不等時綾回答,他先一步抬起右手,輕輕一划,一道白光從指尖溢出,在半空緩緩勾勒出兩個工整漂亮的字──恪謹。
那兩個字浮在半空,散發著淡淡的光暈。時綾看得一愣,隨即趕忙低下頭,恭敬地說道:「恪謹師兄。」說完,他掀開被子想要下床行禮,卻被恪謹伸手攔下。
「你身子還沒好,不必多禮。」見時綾太過拘謹,恪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都是同門,你把我當哥哥看就好。」
時綾一怔,抬頭看向恪謹,見他眼神真誠不摻一絲虛偽,乖巧地點了點頭。他不會那個法術,只能紅著臉笨拙地在床上一筆一畫寫下自己的名字。可床鋪太軟,寫什麼都是糊成一團亂,他自己都看不懂。
可恪謹卻看明白了,揉了揉他的腦袋,臉上笑意更濃,微微俯身,說不想和他顯得那麼生疏,能不能喚他小時,就像叫裴逸風為逸風那樣。
一個稱呼罷了,叫什麼都可以,時綾毫不猶豫地應下。
恪謹細心溫柔,時綾心情好了許多,沒忍住瞥了臉色鐵青的裴逸風一眼。
若不是親耳所聞,他很難相信無賴的犬精竟和眼前這位和煦的大師兄是同門,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刁蠻粗魯,惹人生厭。
裴逸風一直憤憤地觀察著花精,當然沒錯過他複雜中帶著絲嫌棄的眼神,氣得差點吐血,當即質問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