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綾本就驚魂未定,被裴逸風突然一吼,好不容易壓下的害怕和無助又涌了回來,嚇得他趕緊縮回了被子裡,滿是惶恐,求助地看向恪謹。
恪謹見裴逸風還是有欺負時綾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也有些煩躁,嚴厲地將他狠狠呵斥了一通。直到裴逸風被他訓得低下頭,一聲不吭了才停下。
又被說得抬不起頭,而且還是在他討厭的花精面前。裴逸風覺著臉上火辣辣的,像被誰扇了兩巴掌,一直惡狠狠地偷瞪時綾,恨不得掐死他。
恪謹已經決定日後不能讓裴逸風與時綾有太多接觸,得儘可能將他們分開,不然整個玄宗山都難有安寧。他也不知裴逸風為何會對時綾抱有那麼大的惡意,明明先前兩人並不相識。
這麼想著,恪謹囑咐道:「仙尊如今在凡間,應該過幾日便回來了。先好好歇息,不必如此拘謹,閒了可以在山中四處轉轉,你如今已是仙尊的弟子,那些靈獸不會傷你的。」
時綾背靠床欄,整個身子都蜷縮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小聲應道:「謝謝師兄。」
隨後,恪謹便帶著不情不願的裴逸風出去了。臨出門前,裴逸風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縮成一團只露出兩隻眼睛的花精,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從入門到此整整一千年,恪謹從未這般嚴厲地斥責過他,最多囉嗦點,可也不會說什麼重話。
裴逸風又幼稚地對時綾做口型:「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時綾縮了縮脖子。
恪謹將房門關緊,又冷著臉叮囑裴逸風:「日後絕不許如此胡鬧,若再欺負四師弟,我定會告知仙尊,讓他好好罰你一通,給你長長記性。」
裴逸風撇撇嘴,敷衍應著:「知道了,大師兄。」可心裡卻不以為然,默默盤算著怎麼整治時綾。
—
次日,天還未亮,時綾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睡著,房門忽然被「砰砰」幾聲拍響。時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透過門上的油紙,看到外面立著一個高大模糊的人影。
見門沒有立刻被打開,外面的人沒了耐心,拍門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聲音驚天動地。
時綾從床上爬起,慢吞吞地將衣衫一件件穿在了身上,而後小跑去開了門。
門外赫然是臉色黑沉的裴逸風。
時綾看到他的一瞬眼瞳一縮,幾乎是下意識便要關門。可裴逸風反應極快,伸手一把頂住,任憑時綾如何用力也關不上。男人見時綾這副防備的模樣,陰惻惻地笑了,不由分說地揪著他的衣袖將他拽了出來。
院子裡黑乎乎的,不過到底不是深夜,還是隱約能看清一些東西。時綾睡眼朦朧,呆呆地被裴逸風拉出來,而後手中被強硬地塞了一個硬棍。
他揉了揉模糊的雙眼,定睛一看,是把掃帚。
「把院子掃了。」裴逸風用命令的口吻對時綾說道,指著地上密密麻麻幾乎鋪滿了整個宅院的落葉。見時綾不動,他也不急,不慌不忙悠悠說道:「我可是你師兄,師兄的話還敢不聽?想造反?」
時綾瞪了裴逸風一眼。
他確實不敢。
畢竟剛入門,而裴逸風既然承認了是他師兄,他就得老老實實聽師兄的話。
他只能自認倒霉,攤上個這麼煩人的師兄。
小花精一聲不吭地拿著掃帚走去院門一點點掃,院子裡的落葉積了厚厚一層,且將整個宅院鋪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像是幾百年都沒掃過了。
他手中的掃帚很重,沒掃幾下,手臂酸疼不已。沒一會他便氣喘吁吁沒了力氣,站在原地想稍稍歇息一下。
此時,悠哉悠哉坐在一旁木椅上的裴逸風,斜靠在椅背上,單腿曲起,腳踝搭在另一條腿的大腿上,神態慵懶,手中還把玩著一根狗尾巴草,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沒個正形。
瞧見花精停下動作,他立刻皺起眉頭,扯著嗓子喊:「喂,誰讓你偷懶了,趕緊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