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乾沒什麼表情,他仿若沒聽到孟蘿時的話,目光一點點地下挪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處停了半晌,然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孟蘿時還停留在要被挑斷手筋的恐怖震撼中,被他的舉動嚇得使勁往後爬。
「別別別,你當沒說過這話,我陪你,我陪你,當腿部掛件陪著你。」
祁乾力氣很大,抓住她手腕的手像鐵一樣,箍得她動彈不得。
「別動。」
祁乾掀開她的衣袖,一點點往上卷,露出了小臂上赤紅的守宮砂,他盯著看了很久:「你若是想裝有孕在身,把這個不存在的孩子扣在我頭上,就把守宮砂弄掉。」
孟蘿時摸不著頭腦地「啊」了聲,誠實道:「我沒裝,是大夫和太醫說我有孕在身,況且這輕易也弄不掉……」
「那就別讓它出現在別人的眼裡。」祁乾鬆手,手指下意識地在被單上蹭了兩下,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又愣住了。
孟蘿時條件反射地遠離祁乾,整個人弱小又無助地縮在床榻里側,她搞不懂祁乾究竟想做什麼,也不明白他的想法,抱著被子儘可能地躲得遠遠的。
小聲道:「你既然知道我沒有懷孕,為什麼任由城內謠言四起。」
祁乾收攏手指逐漸握成拳,語氣偏執又認真:「交易。」
「?」孟蘿時神色茫然,「……什麼交易。」
「你留在宮裡陪著我,直至死亡,所有的欺騙和利用,我都既往不咎。」祁乾再次瞥了一眼她的小腹,不疾不徐道,「就算你真的身懷有孕,我也擔下這個孩子。」
孟蘿時複雜道:「即使孩子不是你的。」
祁乾知道今日所講的話,懷瑜全部都會聽到,他勾起唇角,笑意蔓延開,一字一句地重複道 :「對,即使孩子不是我的。」
退卻的陽光再次明媚,金燦燦地灑滿整個房間,孟蘿時覺得刺眼,她撇開視線,落在側邊的玉獅擺件上,嘴裡本該叼著玉珠的位置空空蕩蕩,被她拿去換了錢。
孟懷瑜是她看著長大的人,從粉雕玉琢的嬰孩到獨當一面的舞姬,她看了整整十七年。
占據了二分之一的人生。
她沒辦法看著孟懷瑜飛蛾撲火,同樣也沒辦法阻住復仇,努力攢錢離開教坊去陌生的地方生活成了奢望。
如果復仇失敗,夢境裡的一切變成現實……
「祁乾,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不會坐上皇位,我也不會成為皇后,未來的一切皆是虛妄呢。」
孟蘿時垂著眼睫,望著顫動的尾指,緩慢道:「為何你們能如此確信,賭上所有換來的一定是自己期待的結果。」
祁乾篤定能坐上皇位,捧孟懷瑜為皇后,孟懷瑜篤定自己必能復仇成功,若是未來皆在掌控,又為什麼要小心翼翼地試探,一步步如履薄冰,連頭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