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一愣了一下,緊接著瞬間憤怒了起來:「你編理由能不能也編個讓人信服的!你知道你來宗門一月余我幫你收了多少份情書——」
「那我怎麼一份都沒拿到?」燕紓「哦」了一聲,饒有興味地開口。
松一一噎,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瞬間漲的通紅。
就在他遲疑的一瞬,燕紓的聲音已瞬息變得遙遠。
「等回去小師侄可要好好給我解釋……」
松一倏然抬起頭:「等一下,你別轉移話題,給我回來——」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身下一震。
剛走到不遠處的燕紓身子也同時一晃。
他扶著旁邊的樹幹踉蹌站穩,瞬間意識到什麼,猝然回過頭。
陣眼處一陣蓬勃的靈力驀然升起,燕紓同一刻從中甚至感受到幾縷隱藏的魔氣。
他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我不是都已經送你去……幽冥鬼府了嗎。」
他足尖一點,驀然咬牙笑了起來:「怎麼還敢回來送死。」
對面那東西似乎也很是憤怒,幾乎是瞬息間便鎖定了燕紓的位置,一抬手,幾條靈鎖鏈呼嘯著瞬間纏繞過來。
燕紓身形立刻後仰,腰肢一軟,足尖在地上輕點,悠然在半空中翻了個身,白衣翩然,瞬息間已逼至陣眼近前。
那東西似是也知燕紓想要破陣,在一片塵霧間巋然不動,死死地守著那陣眼。
有濃重的血腥味逐漸在周圍蔓延開來,松一一邊努力掙扎,一邊焦急地聽著不遠處激烈的打鬥聲,忽然聽到旁邊的松竹低低「咦」了一聲。
「我們的視力……好像有些恢復了。」
「怎麼可能,剛才他不是說要兩個時辰法術才會消失……」
松一下意識眨了眨眼,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眼前真的出現了幾許光亮。
「哎,好像是真的,這是為什麼——」
松一瞬間興奮出聲,旁邊的松竹卻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瞬白的可怕。
「還有一種情況……」
他僵硬地轉過頭,對上松一疑惑又渙散的目光,一字一頓地開口:「施術人性命垂危,維持法術的靈力會隨著他的生機同時消散。」
松一臉色一瞬慘白。
他倏然望向燕紓那個方向,近乎瘋狂地劇烈掙紮起來。
·
那邊燕紓確實已快要撐不住了。
他周身的靈力本就是強行所續,勉強支撐著熬了近三天,已是強弩之末。
耳中的嗡鳴聲越來越劇烈,連帶著口唇間也瀰漫出一股血腥味。
他低頭想躲過面前再一次襲來的靈鏈,忽然感覺心口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
他身子猝然一僵,勉強咬牙半側過身,肩膀被靈鏈擊中的那一刻,他同時仰頭驟然咳出一口鮮血,控制不住撐著身子委頓在地。
燕紓眼前一片明明滅滅的光點,他咬咬牙,搖搖晃晃撐著想要重新站起身,卻忽然聽到身後一陣焦急的喊聲傳來。
「燕紓——」
燕紓身形徒然一僵。
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正看到松一、松竹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正往這裡飛奔而來。
對上燕紓的一剎那,松一和松竹兩人呼吸同時一滯——
面前的人一襲染血素衣,靜靜跪坐在風煙里,如墨的青絲不知何時已化作三千白髮,宛如霜雪凝結。
束髮的玉簪在狂風中微微一顫,隨即驀然一歪,墜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而沉悶的響聲。
同一刻,他白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瞬間垂落至腰間,呼嘯聲起,那白髮纏繞腰側,如盈盈月光般隨風舞動。
燕紓的臉色瓷白如雪,原本琉璃色的眼眸此刻卻染上了一片猩紅,斑駁的血跡將素衣浸染得凌亂不堪。
他單手撐在身側,衣擺隨著動作散亂鋪開,委頓於塵土之中。
周身確實狼狽異常,卻說不出的悽美清麗,一瞬驚心動魄。
松一無聲地張了張口,一時無言。
但面前的人在對上他們目光的那一刻,神情間卻閃過一絲抑制不住的慌亂。
他猝然別過頭,踉蹌起身撐坐起身。
「別看我……」
他足尖一點,瞬間掠出幾尺外,有些侷促地勾了勾唇:「實在……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