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蘇露青搖了搖頭,玩味看著他,「你想出來,總要拿出些誠意,若還是用這種你知我知的東西來糊弄我,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秦淮舟沉默片刻,垂眸迎向她,腮邊陷下去一瞬,咬咬牙,似是做出一個違背規矩的艱難決定,「再加上出事之前的口供。當初你到大理寺,不也是為了此物麼,如此,可夠?」
「不、夠,」蘇露青繼續拒絕,同時面帶遺憾看著他,「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你人在我手裡,我說什麼時候放你,就什麼時候放你。你若想儘快出去,總要讓我滿意,如今僅憑這點東西麼……」
她慢慢搖頭,「難。」
「那你還想要什麼?」秦淮舟語氣裡帶了些無奈。
這個問題問出口,就意味著他落了下風,而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全部,」蘇露青又走近一步,同樣扶上欄杆,抬眼看他,「有關何璞一案的卷宗,口供、絕筆手書、驗屍文書、批覆賑災糧經手流程的文書等等……我全部都要。」
兩人的視線在昏暗地牢里碰撞,瞬息間逼出劍拔弩張的意味。
挺韌青竹經歷風摧雨折洗禮,式微但不顯狼狽。
毫不相讓的對視過後,秦淮舟輕哼一聲,一拂衣袖,利落的轉身,直接折回書案邊。
抬手一撩衣袍,端正坐下。
「明日早朝,若來不及趕去,我自會上疏請罪。」
說完,他平息心緒,挽起衣袖,握著硯邊墨條,緩緩磨起墨來。
他威脅她?
蘇露青盯著那道從容磨墨坐姿端謹的身影,最先浮起的反應是笑。
他拿上朝威脅她?
她如今官階太低,上早朝的次數並不多,但秦淮舟不同,他既是襲爵的秦侯,又是大理寺卿,朝堂之上進言進策必不可少。
他若是無故曠了早朝,往大了說,她便有干涉朝政之嫌。
她還真擔不了這個干係。
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心念一轉,緩緩道,「……大理卿願意屈尊來烏衣巷,可見對烏衣巷的斷案之法頗為推崇,既然此人在要案之中關係重大,又有都知使君作保,探事司自然也會傾力配合。」
跟著話鋒又轉,「只是地牢陰濕寒冷,此處問案實為不妥,大理卿乃股肱之臣,不可怠慢,本使這就著人去收拾廳堂,將嫌犯轉入廳堂之內,再讓人架上炭盆,備好暖湯,務必盡到地主之誼。」
說著,便要打開玄鐵欄杆,著人進來收拾。
秦淮舟聽出弦外之音,磨墨的手一頓。
玄鐵欄杆被機關牽動,向上收回,發出一陣吱吱扭扭的聲音。
秦淮舟側頭看著欄杆收回原處,點點頭,對她說,「口供、經手流程文書,這幾樣我可以答應借你一觀。但此案牽涉甚廣,關係重大,諸多卷宗均是不傳之秘,我雖是大理寺卿,卻也不能任性行事,再多的,恕我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