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因為何璞的事,他們兩邊可以說是查一處撞一處。
如今為了拿到何玉的口供,大理寺還主動把卷宗拱手送給烏衣巷——
那烏衣巷最是會見縫插針,萬一他們根據卷宗,搶先一步奪走線索,大理寺這邊恐怕除了要壓著期限結案,還要被上頭申斥一通辦事不利了。
然而秦淮舟只安然一笑,「他們若要查,讓他們去查便是。」
尹唯立刻福至心靈,「侯爺的意思是,屆時我們剛好可以順著他們的蛛絲馬跡,坐收漁翁之利?」
秦淮舟腦海中浮現起交換給她的抄件,諱莫如深,「是同心協力。」
聽到「同心協力」這個詞,尹唯頓時怔住。
他眨眨眼睛,仿佛第一天認識這位秦侯,總覺得……
自從那晚,同那位蘇探事在何府打過交道以後,秦侯好像就……學壞了?
時辰已經不早,秦淮舟讓尹唯放衙回家,自己仍留在衙署,查看帶回的這些東西。
其中一本小冊子吸引了他的注意,裡面密密麻麻記著日常開支,筆跡與何璞的書信一致。
看樣子在何府,一直都是何璞本人親自管帳。
除了日用帳目以外,出現次數最多的,是一項列為「藥」的開支。
起初數目尋常,記錄數量為「帖」,然而自半年前開始,這裡便改成了「丸」。
……四月初八,入藥一丸,支三千四百錢。
……五月初三,入藥一丸,支三千二百錢。
之後買藥的間隔逐漸縮短,一顆藥丸的支出在三千錢上下,到了八月初四,帳上改為記錄:入藥一瓶,支二十貫。
秦淮舟從這裡再往後看,發現幾乎是每隔幾日,帳上就會記錄一次二十貫一瓶的藥。
冊子上最後一次記錄買藥,是在十日前,依然是一瓶,二十貫。
他捻住冊子一角,思索著:
何璞每月實領月奉八千六百錢,遠遠不夠買這麼多次藥,而他領著倉部郎中的職,近水樓台,暗中倒賣些官倉米糧貼補藥錢,似乎便是最直接的手段。
但……
他在心中默算了一筆帳,即使何璞近月來頻繁買入二十貫一瓶的藥,花費也遠遠不及八萬貫。
這麼大的缺口,難道都是沒來得及記帳的後十日填補的?
可那個時候,何璞已經因為貪墨案入獄,自盡了。
如今再想起先前御史台清點何璞的家產,可以說何璞是一貧如洗,全家只靠俸祿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