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露青早早就到了兩儀殿。
林叢來秉過值守情況,烏衣巷眾人分布在兩儀殿內各種隱蔽之處,大殿樑上也有人藏身其中,嚴防種種意外。
「……來庭坊中一切如常,那些天星教教徒只是在院中搭了處高台,供奉麥穗,等待夜晚吉時拜星星。」
快到開宴的時辰,蘇露青最後確認一番,進入兩儀殿內。
她的階品原本不夠進兩儀殿,但宮中特賜她入兩儀殿宴席,光祿寺安排坐席時,便也直接將她和秦淮舟安排在一處。
殿內眾臣基本已經就位,蘇露青走到自己的坐席處,意外發現旁邊的位置還空著,秦淮舟竟似有遲來之嫌。
問及身邊引路的宮人時,宮人似乎也很詫異,「……秦侯大概就快到了,蘇提點請先落座吧。」
蘇露青沉思著坐下,往殿外方向看,暗道他竟然也有遲到的時候,難不成大理寺內事情太過棘手,讓他一時間抽不開身?
想到這裡,便又想起白日裡發現被撕了的那頁卷宗。
心中不免冷笑連連。
又過不久,有宮人引著來人坐到身側,挾著一身寒氣,倒像是在外面吹了一陣冷風似的。
她偏頭看過去,正巧秦淮舟也看過來,目光相對,又雙雙別過頭去。
開席的時辰也到了。
帝後被宮人簇擁著步入殿內,眾人見過禮,便有禮官上前,嚴謹的引導席間禮儀。
酒過三巡,舞樂調子一轉,從方才的莊重,轉為輕快活潑。
菜餚一道一道如流水般端上,席間節目詼諧有趣,眾人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嚴肅,有人吃酒看殿上表演,有人與鄰座閒聊,帝後也頻頻與身邊近侍近臣閒話,周遭氛圍變得更加輕鬆。
除了蘇露青這邊。
成婚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秦淮舟同桌而食。
與這幾日的同寢不同,同寢時,總歸已是深夜,熄滅燭火,只需要閉上眼睛睡覺,睡前那些言語相激就不用再分出心神防備,等一覺沉沉到天亮,大家又各走各的陽關道。
但在今夜的宮宴上,兩人同坐一邊,持杯弄盞的間隙,時不時就會碰到對方,像團稍不注意就找不到線頭的亂麻。
終於,在她又一次端起酒杯,寬大衣袖擦過秦淮舟的衣擺,被他腰間垂下的躞蹀勾住,動作一滯時,
聽到秦淮舟低低問她,「你一直在兩儀殿?」
「怎麼?」她同樣低聲反問。
跟著聽到秦淮舟沉沉泄出一道呼氣聲。
「……沒什麼,只是問問。」
過了片刻,又道一聲,「恭喜。」
順著秦淮舟的視線看回來,她如今已經換上了一身綠官服,想來他這聲恭喜,是指她升官。
點點頭,「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