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這個指點,是用什麼事換來的。
一個在當時連功名都不知道能不能有的學子,能做什麼事,才會換來朝中六品承議郎的指點?
想到這裡,她決定再次提審馬孚。
「……該說的,我全都說了,我是信了康國人的話,才妄議皇后,如今認罪伏法,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馬孚枯坐在牢里,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消瘦許多。
「我還沒問,你怎麼知道我問的就是這些?」
蘇露青隔著牢房欄杆坐在外面,打量他一番,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這麼多天沒飲過酒,不饞麼?」
去窈娘家的酒客酒癮都大,幾乎是每天都要去喝,三天兩頭才去一回的算消遣,因此窈娘對於新客,印象總是格外深刻。
在窈娘的口述中,她並未見過馬孚這號人。
至於烏衣巷對馬孚的探查,熟悉馬孚的都說過,馬孚甚少飲酒,也可以說是滴酒不沾。
買醉被康國人趁虛而入的口供不攻自破。
馬孚默了片刻,笑笑,「肚子裡有再多的酒蟲,進烏衣巷一遭,恐怕也早都被拷打沒了。」
「哦……我記起來了,」蘇露青點著頭,「那些彈劾烏衣巷的奏疏里,也有你一份。」
馬孚有些自嘲,「彈劾的多了,如今把自己彈劾了進來,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蘇露青收起之前的淡笑,目光直射過去,「若說咎由自取,你彈劾的那點東西,與你在靳府做過的事比起來,恐怕根本不值一提,你說是吧?」
馬孚的目光一顫,眼裡浮現出悔恨,又很快被空洞取代。
他搖搖頭,「事到如今,該怎麼定罪,就怎麼定罪吧。」
「你突然急著被定罪,或者說,你願意被緝拿進烏衣巷,被拷打,都是因為有人對你承諾過什麼,並且已經兌現了一半,等事成之後,他會再兌現另外一半,對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馬孚閉上眼睛,「我有罪,我已經認罪了,這不也是烏衣巷想要的結果麼。」
「烏衣巷想要結果沒錯,把你們的口供交上去結案,一切就都結束了,但我想,你應該也很想知道,當你認罪伏誅以後,韓嫦,會過得如何吧?」
她格外強調了「韓嫦」這個名字。
馬孚一驚,「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沒把她怎樣,倒是她,為了救你出來,她去告狀了。」
「她、她不會的!她不應該的!」
馬孚終於開始緊張,「你告訴我,你們把她怎麼樣了!我要見她!」
蘇露青觀察著馬孚的反應,抬手向他虛點幾下,「你太激動了,安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