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先前剛經歷過一番惡戰,本就精力不濟,又和他說了這么半天話,人早已經倚在桌邊閉上眼睛。
偏又像在拼命維持著清醒,兩手交疊著撐在額前,撐得搖搖欲墜。
他嘆出一口氣,起身尋了個合適的位置,先讓她慢慢倒靠在自己身前,然後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另一手儘量避過她傷重的地方,把人緩而輕的抱起來。
被抱起的人眼皮動了動,像是在掙扎著醒過來,又被混沌拽著,被動的沉睡。
他想了想,開口道出一聲,「是我。」
懷裡的人沒再動,但眉頭仍是無意識皺起來,不知是在與混沌對抗,還是因為傷痛。
直到將人抱起,他才意識到她身上很燙。
不太正常的燙,只能是因為此前的那場拼殺。
把人放進帳內以後,他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最後還是先擰了一條浸過冷水的手巾,替她擦拭露在外面的部分,勉強降些溫度。
如此輾轉多次,天也漸漸亮了。
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帳內。
蘇露青睜開眼,先看到一方帳頂。
轉頭又看到桌邊單手支頜小憩的人,背著光,清晨的光暈在他周身鍍上一層輪廓,他卻毫無所覺。
她側身撐起自己,打算先起身。
昨晚的試探還沒得到結果,如果他依然拒絕自己同行,不如換個法子,問他借一匹馬。
之後再去州府,問明陳戩遇害的來龍去脈,到時候她主動在明,雖然暗箭難防,但可通過州府刺史往長安送出急遞。
至於人手方面,烏衣巷是奉命來查陳戩之死,同時暗中有元儉所寫「便宜行事」手諭,欒定欽既調任絳州行軍司馬,她不妨就用這道手諭,將欒定欽弄到身邊。
至於這個欒定欽究竟是本尊還是……
正想著,秦淮舟聽到聲響,也醒來。
看到她,先問一聲,「可有何不適?」
「不錯,還活著。」她起身下地。
視線落到先前被她換下的衣服上,這衣服全是血污,又有刀刃劃破的口子,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目光再次落向秦淮舟,這次意思很明顯,「秦卿出門,總會多帶些行李吧?」
秦淮舟沉默著走到柜子處,取來一隻包袱。
勉強換上一身衣服,大致調整過後,她看向秦淮舟,準備提出自己的打算,「我想過了。」
剛開了個頭,就聽秦淮舟說,「到絳州大營的這一路,我可以暫時替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