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露青仍在原處沒動,「你不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
秦淮舟沒做聲,只是呼吸聲略重了些,算作回應。
「那,賭約——」
這次不等她說完,呼吸聲更重了一些,回絕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不賭。」
……
清早下了場雨,雨後獨有的洇濕氣息從窗外漫進來,天光不甚足,總讓人身上發懶。
宮人送了水進來,兩人各自梳洗過後,沉默著用過早膳,一同往大理寺去。
李聞今來得早,他們到大理寺的時候,李聞今已經在議事廳里等候多時,他手邊擺著幾份卷宗,俱是先前三方經過商議以後,各自負責查找的線索。
幾人先簡單寒暄幾句,隨即展開正題。
「……我命人查過戶部各處的文牒,永嘉二年,靳賢曾任倉部員外郎。」
李聞今說著話,將其中一份卷宗抽出來,放在兩人面前,接著又道,「在此之前,屈靖揚已經任倉部郎中。因為這件事,朝中曾有御史上疏,說翁婿在同一司中,恐有相互包庇之嫌,還藉此彈劾吏部不經核查胡亂任用,有擾亂朝局之嫌。」
蘇露青看著那份卷宗,「看情形,朝中似乎並未立即將二人調開。」
「不錯,」李聞今點點頭,「當年相州一帶連日暴雨,很快就鬧起洪災,戶部因此要計算撥糧賑災數目,整個倉部官吏通宵達旦,人手嚴重不足,此時抽調任何一人,都會耽擱賑災之事。而靳賢在其中表現突出,不但將糧食擔數計算完畢,還很快就根據相州各縣情況,做出細分,為此替相州搶出不少準備時間,賑災糧轉運的比計劃中要更快,那次賑災,也比以往更為順利。」
「這麼說,靳賢也是立功一件。」
「可以這麼說,」李聞今接著道,「不過從那段時間的帳目來看,靳賢利用職務之便,暗中偷換國庫米糧,是事實。」
這就從側面印證靳賢的那封認罪血書里說的是真的。
李聞今見兩人都沒有疑義,便提議,「如此證據確鑿,又與靳賢那封認罪血書內容一致,可見他雖然強撐了這麼久,終歸還是因昔日過錯負罪難熬,這才自行認罪,這樁犯官監牢自盡案,我想,可以結案了。」
「李侍郎所言有理,」蘇露青似是十分贊同,她將那幾份卷宗大致翻看一遍,看向秦淮舟,「大理卿以為呢?」
秦淮舟同樣拿起一份卷宗,「大理寺所查,也是如此。」
「如此甚好,如此也算將靳賢做過的事大白於眾。」
李聞今長舒一口氣,復又皺眉道,「只是他如今已然自盡,府中親眷又都早亡,再如何判決,也判不到什麼了,對朝中而言,未必能起到警示作用。」
「天網恢恢,所犯刑案既能浮出水面,對旁人而言,也是一種敲打,」秦淮舟將議事廳內的卷宗都仔細整理一遍,「此案既已查明,餘下的事,便勞煩蘇都知呈與宮中。」
蘇露青點點頭,幾人各自散去。
沒過一會兒,蘇露青去而復返,果然見秦淮舟還留在議事廳內,看到她回來,也不曾露出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