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不等通傳,蘇露青已然越過那小宦官,徑直往主院走去。
小宦官看著應是今年新進掖庭的人,被魯忠看中,認了當乾兒子。
見自己沒攔住人,他急得跟在蘇露青身後一路小跑,連連解釋,「蘇都知請留步啊,義父他老人家剛剛吃了藥,這會兒精神不濟,怕是還在睡著,容奴婢先去回稟義父一聲,伺候義父更衣才是啊。」
「無妨,都知使君待人親厚,得知總衙有急事,定然不會怪罪,你也不必害怕,等見了魯使君,我替你求情。」
蘇露青始終走在前面,身後的梁眠等人不斷將沿路的小宦官攔在後面,其餘人見這架勢不敢妄動,只能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派人從別處繞路,儘快將消息報與魯忠。
報信兒的前腳剛剛稟告完,蘇露青已經走到了主院。
梁眠在她的示意下,帶人把守在主院周圍,將裡面的小宦官全都帶出去,院中立時變得空空蕩蕩。
蘇露青從容走進屋內,見到盤坐在矮榻上的魯忠,行了一禮,「魯使君。」
「原來是蘇都知啊,」魯忠緩慢的掀起眼皮兒,往她這邊看一眼,「你突然過來,是總衙出了什麼事兒?」
魯忠雖一直在翊善坊養病,但身上還領著都知使君的職,名義上還能統管烏衣巷。
屋子裡沒有藥味兒,香爐里燃著檀香,大概用料很重,濃郁檀香幾乎充斥在屋內的各個角落。
蘇露青打量一番魯忠。
春日裡衣衫漸薄,連袷衣也穿不住了,魯忠卻仍穿得嚴實,衣袖更是長長的遮住整隻手,在他坐著時,他還又專門把兩隻手交疊在另一邊的袖口裡,像是自己給自己取暖,垂落的袖子堆疊在盤起的腿上,像一條小小的薄被。
她收回目光,模樣是恭敬的,「使君說得不錯,的確有一件事,想請使君定奪。」
「哦?」魯忠再次睜開眼睛,這次一直盯著她看起來,「有什麼事,是連蘇都知都決定不了*的?可是底下那些皮猴子們不服管了?蘇都知不必顧慮太多,對那些皮猴子們,該管就管,該罵就罵,不用留情面。」
她聞言淺笑一下,「使君教誨得是,不過,我此來不是為這個,而是另有要事。」
魯忠點點頭,「咱家老了,不中用了,這幾天我就琢磨著,乾脆就辭官吧,讓你們這些年輕人放手去做,多給自己掙些勳業,將來也好有個倚靠。看蘇都知如今做事愈發的雷厲風行,想來宮中對蘇都知也是愈發看重了。」
「哦,對了,你剛剛說,是什麼要事?」魯忠往敞開的門外看去一眼,「看你帶來的人,把我這院子都快占滿了,應該是出了大事吧?」
蘇露青往前走了一步,抱拳行了一禮,「使君明鑑,敢問使君,烏衣巷可是天子耳目,一切行事,都對天子負責?」
「這是當然,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靠著上頭提拔,才走到今天的?」
「使君說得是,下官一日不敢忘,因此對膽敢出賣烏衣巷,對陛下與皇后殿下不利之人,更是深惡痛絕。」
「咱家何嘗不是呢。」魯忠說著話,忽然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