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紀溫庭壓抑著吐出這兩個字後,在景寧的輔助下終於再次坐回了輪椅。
景寧還是不放心,蹲在紀溫庭旁邊想要去掀他膝蓋,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別動。」
紀溫庭攥住了景寧的手腕。
景寧眼眶還是紅的,著急的時候像只兔子,擔憂的望進他的眼底:「紀先生,您真的沒有受傷嗎?您的臉色很難看。」
紀溫庭默然幾秒才睜開眼睛看著景寧,啞聲說:「不是因為這個。」
對啊,剛才紀溫庭可是自己站起來了!
他不再說話,也並不明白紀溫庭的腿是怎麼回事只是默默蹲著仰頭觀察紀溫庭的神態。
剛才的突然站立一定使得他忍耐了極大的痛苦。景寧越想越愧疚,光是想著就後怕。要是紀溫庭真的因為自己出了什麼事,紀秉臣一定會活剮了自己。
紀溫庭半閉著眼,身體繃得很緊,似乎在緩解剛才站立帶來的錐心疼痛。
等他終於緩過來,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景寧的手,都抓紅了。紀溫庭連忙鬆開,垂眸看向蹲在地上的人時,發現景寧在悶不吭聲地擦眼淚。
「哭什麼?」
紀溫庭以為是自己抓痛了他。
景寧見他終於說話,答非所問道:「還疼嗎?我去喊管家來吧!」
「不用。」紀溫庭又問:「在哭什麼?」
景寧愣了下,垂下眸,注視著青石地板上一隻移動的螞蟻沉默片刻,才悶聲說:「我總是什麼也做不好。」
紀溫庭盯著青年頭頂的發旋,無奈嘆道:「先回去吧。」
「好。」
饒是剛才景寧憑一己之力將紀溫庭從堅硬的地板手中挽救了回來,可也不能做到毫無痕跡。
紀溫庭是個一絲不苟的人,因此身上發生任何一點格格不入的變化就能叫人看出異樣來。
比如他進來的時候髮絲略微凌亂,潔白的外衣還沾了灰塵,面色也並不好看。
管家一眼就看出了不尋常,忙問:「大少爺,發生什麼了嗎?」
景寧還沒回答,紀溫庭就先開口了:「沒事,我先回房間換件衣服。」
紀溫庭不願多說,管家自然沒再問。
景寧暫時不敢再靠近紀溫庭,他心裡在惶惶想著紀秉臣知道了以後會怎麼懲罰他,緊張的手心被他摳紅了毫無察覺。
「管家,你陪我上來。」
「是。」
其實管家已經猜到剛才在外面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景寧的眼睛都是紅的,青年並不是很會藏事的模樣。
再說紀溫庭剛才兩人進來的時候管家也沒有覺得他不開心,只要大少爺心情舒暢,管家一般都不會多嘴。
景寧留在了下面,管家和紀溫庭走向電梯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了青年還眼巴巴的一臉擔憂的望著他們的方向。
在等電梯上升的時候,管家手抵唇輕咳一聲,道:「景先生以為您生氣了。」
紀溫庭看他一眼,淡淡道:「張叔以前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這話紀溫庭說的毫無情緒起伏,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張管家訕笑道:「是我多說了。」
「剛才我站立了片刻。」
片刻安靜後,管家猝不及防聽到紀溫庭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管家大驚失色。
實在不怪他反應那麼大,而是紀溫庭自腿傷後就幾乎再沒有在輔助鍛鍊道具的幫助下站起來過。平日裡就更別說了,能不用機器和修養師引導而站起來,簡直是一件前所未有的稀奇事!
紀溫庭不慌不忙地把在外面發生的事情和管家說了一遍。
管家聽完滿脖子都是冷汗,驚魂未定道:「……景先生也是好心。」
紀溫庭對此沒有做評價,只是說:「你先下去吧。」
「是。」
平日裡紀溫庭的康復訓練事宜都是交給管家處理,紀溫庭的腿傷對外是絕密,單獨叫管家上來也是為了說這件事情。
管家出去後先聯繫了紀溫庭的康復訓練師報備了這件事,又把今天景寧和紀溫庭在外面發生的事情發信息給紀秉臣說了一遍。
平日裡也都是這樣做的,紀溫庭發生了任何變故管家都是第一時間和紀秉臣說。管家儘量將話說的很溫和,還特意強調紀溫庭並沒有怪罪景寧。
但是紀溫庭不在乎,不代表紀秉臣會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