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從暴露在外的肌膚侵入,一路鑽進人的心臟深處。
寒冷會影響身體的柔軟度。
但遲疑只會讓自己的動作變得更加僵硬。
余曜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一刻不停地將左手拇指朝下,右手拇指朝上地握住那片裂縫,就開始了第十段的艱難攀爬。
這個動作很像是左手劍客在拔劍出鞘。
看起來帥氣,但對攀岩者本身的核心力量要求極高。
少年的雙臂沒有交叉,意味著他只能從指腹和手掌的相互作用力中獲取平衡。
這樣的手勢正常只是用來穩定身形,攀登時的推進力必須全權交由雙腳來實現。
但現在,余曜的一隻腳踩在了冰沙般窸窸窣窣掉渣的青苔面上,借力的可能性就被斬斷大半,原本用來維持平衡的手臂只能被迫淪為力量的出發點。
試想一下,什麼人能只靠雙手在平行於身體方向的豎直抓握力,就將自己送上更高的身位?
這簡直比普通的引體向上都難!
普通的引體向上,只需要在手臂和身體連成一線時,依靠手臂、背部和腰腹的肌肉同時向上發力。
但這樣的平行方向,就像是人只靠雙手抓住面前的一根豎直鋼管,就將自己的身體一步步抬起。
正常人垂直方向的臂力也只有三十到六十公斤,光是從力學的角度就幾乎不可能實現。
少年唯一能依賴的,只有自己精準的控制力和強大的核心。
還有那隻勉強能提供些助力的左腳。
那就必須更注意細節。
不是一處,是每一處的細節。
還有細節中的細節!
余曜全神貫注地把控著自己的身體,把腦海里的所有一切都被徹底清空。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近三百米高的懸崖峭壁上。
眼裡心裡,只有那條深綠色的裂縫。
因為視角原因,他看不見裂縫的深淺和內部的情況,只能憑藉自己對裂縫的理解,將手伸進去最合適的深淺。
這很考驗攀岩者的預判能力和心理素質。
余曜的心理素質一向很好。
對黎明之牆線路的預判能力也在前九條線上有了質的飛升,幾乎在開始攀登的同時,就在腦海中構建出了眼前線路的立體模型。
他精準無比地踩中了路線左側,也即是腦海中每一個預判的可能岩點,手上交替前行的動作也分外細膩。
細看來,每一次抬手發力的角度都會有細微的調整。
這是只有內行人才能看出的可怕實力。
連老邁爾斯都忍不住在屏幕外聲情並茂地讚嘆。
「我最喜歡余的一點就是,他似乎對攀岩有著自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