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道:「餐廳的主設,我想邀請時恪來做,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是私事,」黎昀頓了頓,「您之前是時恪的老師,懇請您,能不能告訴我關於他從前的一些情況?」
鄭元聽完沒說話,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道:「你為什麼想知道?」
黎昀毫不遮掩,認真道:「他對我很重要,我唯一的重要。」
不是單純的歸結為某種關係,而是無法完全恰當比擬,不可取代的存在。
鄭元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遲疑道:「那你這是……?」
之前倒是知道時恪和他關係不錯,現在看來似乎還有些特別的意義。
「我喜歡他。」
黎昀坦坦蕩蕩。
曾經混亂過,迷茫過,分不清那樣曖昧混雜的感情是什麼,直到時恪的那句「責任心」撬動了迷宮的一角。
不是因為責任心重而放不下他,只是因為他是他。
欣賞、吸引、眷戀,這些情愫是不受控的,洶湧的,獨一無二的。
是因為時恪,才有了這樣的黎昀。
風把雲吹散,日光漸移漸亮,照得咖啡杯渡上一層瓷光。
黎語安靜地候著,今天他推了後面所有的安排,有大把時間等著。
鄭元掏了掏兜,摸出一盒煙,舉著示意了下。
黎昀淺笑道:「我帶您上二樓天台,您請便。」店裡裝了煙霧報警器,樓上專門設置了吸菸區。
晴空下是波光粼粼的藍海,海風徐徐吹著,迎面拂來剛剛好的溫度。
鄭元點燃香菸,緩緩道:「你倆的事兒我不摻和,但時恪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學生。」
「作為長輩,我能說的就是這孩子敏感,多疑,家裡情況也確實不太好。」星火漸亮,他呼出一口白霧,「可我沒這資格來替他說這些。」
黎昀說:「鄭老,過於隱私的內容不用告訴我,我只想知道,他當初選擇退學,又留下來的原因是什麼?」
「您大概知道,最近他爸來過。」黎昀右手揣在兜里,指腹摩挲著那枚耳環,「我不希望時恪因為他而懲罰自己,他和他爸不一樣,完全不同。」
鄭元倒是驚訝,轉念便明白那幾個晚上死熬著加班不走的原因。
嘴比鎖頭還緊的兔崽子!
他深吸一口,三分之一的煙下去了,吐出濃濃的霧,「我跟他說,想自由就得自己掙,想和世界產生聯繫,也得自己先走出來。」
鄭元嘆了口氣,唏噓道:「他跟人打交道總是太擰巴,幹什麼都小心翼翼的。」
不敢承情,不敢接納,就像當初連頓飯的邀請都想著用什麼價值來做交換。
黎昀垂著眸子,憶起時恪那天在門口說的話,「所以……他是害怕?」
「怕。怕還不起,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還的!」鄭元繼續道,「那會兒我說租房子給他,好傢夥,上趕著給我加了三個月的班,攔都攔不住。」
說到深處,鄭元氣得手裡的煙都撣掉一大截,只好再抽出來一根點上。
鄭元無奈搖頭,長吁道:「難吶……還得靠他自己。」
黎昀細細想了一會兒,可能有個更貼切的詞,是「缺乏自我認同」感。
「嗯,我知道了。」黎昀鄭重道,「鄭老師吃過飯嗎,想邀請您嘗嘗羊排。」
鄭元挑眉戲謔道:「米其林三星主廚親自下廚那種?」
黎昀笑笑,輕俯躬身道:「當然。」
第48章 我給。
剛下過一場雨, 雲層落著水滴沒掉乾淨,天空透著暗紅色,不算黑, 還能看見鳥雀翻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