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恆手中的滴管忽然被搶走,倒也沒發脾氣,就只是一臉無辜地說:「我會呀,剛才正要滴。」
言下之意是不該搶走,他自己會弄。
司印戎實在忍不住反唇相譏:「你那叫會滴?」
「……為什麼不叫?」虞恆很奇怪,「不就是滴在眼球上嗎,我當然會呀。」
司印戎努力深呼吸幾次平復心情,免得被氣出問題來。
但這樣做的效果並不明顯,他還是忍不住低吼:「我從前不是教過你怎麼往眼睛裡面滴眼藥水麼,你都忘乾淨了?!」
虞恆愣了下,開始慢慢回想之前的事情,隨後冷汗落下來。
好像確實是說過的。
那個時候司印戎剛分好二級學科,是眼科,總是在研究跟眼睛相關的課題,他那時還沒有踏入cos圈,大學課業也很輕鬆,算得上是有大把時間。
而司印戎卻總是很忙,學校實驗室醫院連軸轉,在家的時間很少,特別少,他問司印戎在忙什麼,司印戎就開始給他講那些課題。
虞恆聽了一會覺得頭好大,真的聽不懂,想睡覺,乾脆就說:「印戎哥我聽不懂,你能不能講點我聽得懂的?」
司印戎當時沉默片刻,轉而給他講一些保護眼睛方法,還有怎麼滴眼藥水。
但怎麼滴來著,對方當時說了什麼,他怎麼完全不記得?
從前講理科題目場景又重現,他記得對方講過,但全完不記得講了什麼。
……真是糟糕,他怎麼有個漏勺一樣腦袋,選擇性忘記。
想到這裡他十分心虛,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一直沉默也不是個好方法,他只能主動承認錯誤:「對不起,我都忘記。」
司印戎冷笑:「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沒有。」虞恆反駁,「很多我都記得很清楚,我記得你說你喜歡穿黑色的內褲,從那以後我給你送的內褲就都是黑色,直到現在還記得——」
咦,等等,他提內褲做什麼,為什麼他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出來的是這件事情。
他們現在是能夠提內褲的關係嗎?
顯然不是!
他試圖挽救,「那個,我不是想提內褲,我是想說……我是想說我記得你說過的很多話……」
快點,快想一件其他的事情來證明這句話。
可虞恆緊張到大腦打結,根本想不出什麼其他證據。
天哪,為什麼他最近總是在關鍵時候緊張,發揮失常。
又要被自己蠢哭。
不過幸好片刻後他聽到司印戎用沒有起伏聲音跟他說:「滴眼藥水要掀開眼皮,眼睛向掀開方向的反方向看,滴在眼白上,滴完後迅速閉眼轉動眼球讓藥物充分吸收。」
「不要滴在瞳孔上,會刺激眼球,浪費藥效。」
虞恆聽後,一邊努力記住一邊乾巴巴地說:「哦,知道。」
糟糕,事情好像又被他給搞砸。
他感覺司印戎手指按在他下眼皮上,輕輕扒開。
「向上看。」
虞恆盡力向上看,感覺有冰涼的液體滴到眼睛裡,之後迅速閉上眼睛轉動眼球。
接著如法炮製,又給他另外一隻眼睛滴好人工淚液。
滴完後,虞恆鬆一口氣,連忙說:「謝謝你。」
其實他很想說「印戎哥」,但又覺得他們現在關係疏遠,不適合用從前這個親密的稱呼。
還等他追到人,或者真正開始追人的時候,再叫回印戎哥吧。
司印戎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明早我要去醫院查房,你跟我一起。」
虞恆猶豫著拒絕:「不用了吧。」
他不想給對方添麻煩,尤其不想打擾到司印戎工作。
「你要測眼壓。」
虞恆:「……哦,好的。」
他記得上次好像也順便查過眼壓,又要查?
但他不懂,也不敢問,怕又是司印戎跟他講過而他忘記事情,被抓到小辮子。
大約就是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問狀態。
當晚虞恆覺得很悶,因為照顧他真的很麻煩,總要惦記著,每天吃喝拉撒還有吃藥,都是事情。
有的時候他都感覺司印戎很辛苦,經常晚上八九點鐘才到家,還要關心他今天的吃飯吃藥喝水,收拾他白天的垃圾,給他準備洗澡用衣服,把之前的髒衣服洗烘疊好。
甚至如果有時間還要帶他出去走,呼吸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