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嘉定住腳步,靜靜看著那道人影。那個她本以為和他人不同的人。在得知她被刺殺的消息後,非但沒有立刻趕來,還能定著心在宮裡為他的好姐姐和外甥清理宮廷,穩定朝局,這期間甚至沒有隻言片語傳來,哪怕是一封信。
這幾日,任蘭嘉已經從最初的憤怒到如今的心靜了。成婚前她也就知道他對她並無什麼男女之情,成婚這些時日他們之間頂多是相敬如賓,他也未曾對她動心。本以為歲月還長,她可以徐徐圖之。可如今,任蘭嘉突然不想再耗下去了,他既然心中無她,何必浪費心力。
她可以不要他,但是,這輩子他想再找他人那是不能的。找一個,她
殺一個。
任蘭嘉未動,男人邁著大步走到她眼前,眼神先在她身上巡視一圈,確認她無事後牽住她的手。「怎麼出來了?」
看著相握的兩隻手,任蘭嘉面上不顯,眼神卻透著淡漠。
「屋裡悶,出來透透氣。」
第42章
任蘭嘉垂著頭,陳朝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眼看著她將手抽從他手掌中抽了出去,他的手還在原處,手心卻空落落的。
「方才碰過花草,手還髒著呢。」
才抽走的手又被人牽住:「無妨,回去一道洗吧。」
牽著任蘭嘉的手,緩步而行,四周戒嚴森嚴的侍衛和屋檐上隱藏的暗崗都沒能躲過陳朝的眼。
白日兩個侍衛的話猶在耳邊,他之前從未在意過她身旁的侍衛,如今想來,受龍衛教導的,只怕不只是她身旁的侍衛首領一人。
旁人的侍衛身手不俗,他也許會猜忌一二,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呢?要不是有這些侍衛,只怕那日她已凶多吉少。
身側的人牽著她的手越發的緊。炎熱的天,相握的掌心很快就出了汗,不管是粘膩的掌心還是心中的煩躁都讓任蘭嘉皺了眉。
郁燥之下任蘭嘉的腳步都快了不少。陳朝察覺到了,不由側目,但只見到她的側顏。終於回到了院中,任蘭嘉迫不及待將手抽了回來。
「慧心,備水吧。」
侍女們捧著兩盆水進門,任蘭嘉白瑩的手在水中洗了又洗,眼看著手都被搓紅了,一隻大掌探進盆里將她的雙手拿出,一旁的侍女遞上帕子,高大的男人接過,很自然用細軟的帕子輕柔擦拭著她的雙手。
「手都搓紅了,是碰了什麼花草,這般用力搓洗自己。」
才擦拭完一隻手,在即將換手時,任蘭嘉接過他手裡的帕子。
「尋常花草罷了。」
手中驟然又一空,再見她將那塊帕子放到托盤上,又拿了一方,陳朝眼眸一眯。在尋到她後,她就一直沉默不語,別說叫他夫君了,眼下連他拿過的帕子都如此嫌惡,陳朝怎麼能察覺不到。
此時素念帶著侍女將膳食端了進來,膳食素淨,桌上只擺了一副碗筷。
「怎麼只有一副碗筷。」
素念瞥了一眼已經轉身往軟榻方向走的纖細背影。
「王爺,王妃已經用過膳了。」
以往便是她用過膳,也會坐在他身側陪著他。而此時,她已經坐到軟榻上,還眼神都未分他一眼從一旁的几上拿了一冊書。
素念擺完膳後就帶著侍女們退下了,屋子裡一時間陷入寂靜。
任蘭嘉泰然自若,陳朝卻食不下咽。只用了幾口,他就放下手中的銀箸起身朝軟榻走去。聽到他的腳步聲軟榻上的人頭都未抬,只是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
軟榻不及長公主府的寬大,只容得下一人。陳朝俯下腰,將軟榻上的人攔腰抱起,驟然騰空讓任蘭嘉驚呼一聲:「你做什麼?」
抱著她的人充耳未聞,旋了個身,自己坐到了軟榻上,隨後將她放在自己腿上,擁在懷中。因為薄怒,她的雙頰泛起紅暈。
「可是生我氣了?」
陳朝雖不懂男女情愛,但他母親與父親使小性時和她眼下差不多。她受了那麼大驚嚇,自己卻不在她身側,她氣他也是應當的。
「子山中了毒,朝堂和宮中都得有人鎮著,我抽不開身。眼下京中諸事已定,這幾日我便不回京了,就在這陪著你。」
陳朝儘可能放柔了音調,生怕大聲點懷裡的人就會落淚。在朝堂中一向說一不二的攝政王何時這麼低聲哄過人,他以為自己這是在哄人,在任蘭嘉聽來卻是施捨。
諸事已定,才得空來陪她幾日。所以不僅是那個小皇帝,諸事都比她重要了。任蘭嘉目光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