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轉過身去坐回椅子上,拿起那封信:「這封信的後半句寫著,裴文卿病危,想讓你回東都見他最後一面,來福不能替你養了。」
時書腦子裡一撞,頭暈眼花,眼睛驀地睜大:「什麼?」
「明天一早回京,我叫人備車馬。」
時書發問:「你巡按全國還要多久?」
「不知道,也許一兩年。忙完裴文卿的事,你準備回來找我嗎?」
時書想了想,還是說:「如果你不改,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可以經常來看你,但住一起不行。」
謝無熾漆目平靜,注視他:「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這麼討厭我了?」
時書:「我沒討厭你啊!」
「不需要補充這句話,我不會被挫傷。走,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
時書看著他,謝無熾的神色毫不退讓,這時候時書才意識到,謝無熾的脾氣居然這麼大。
一開始時書以為謝無熾脾氣很好,理性冷靜,但現在卻覺得他性格實在是太偏執,傲慢,居然和印象中完全顛覆了。
時書轉過身:「行啊,那我走了。」
什麼人。跟我都能玩掰?
時書剛走出門,把門一關上,突然聽到門內「哐當」一聲巨響,是墨台、花瓶、毛筆之類的東西被砸的聲響,極其刺耳。
「………………」
時書回頭看著門:「我靠?」
李福周祥和侍衛,都往這門口望:「二公子,大人這是怎麼了?」
時書:「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
「…………」
「那怎麼辦?」
時書往後退,思考半晌跟李福說:「你繼續熬藥吧,熬了給他送進去,我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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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街灑著迷濛的小雨。
時書坐在了馬車上,後背戴著一隻斗笠。臨走前去敲了敲謝無熾的門,一直沒開,只好說:「那我先回家了。」
便坐上了馬車。
等馬車車輪走出好一段距離了,門板扶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謝無熾只穿了件素白的單衣,胃痛和失眠導致眼眶下略帶紺色,盯著遠去的車駕。
「大人?」
「大人身體可還好?」
「……」
片刻,謝無熾鬆開手,神色恢復了冷漠:「更衣,去衙門查稅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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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向東,趕路了接近半個多月,時書兩隻腳站在馬車的踏板上眺望遠方,終於從官道的灰塵漫天、雜草叢生中,望見了東都城的旗幟和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