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昂生的好看,一雙眼睛卻如深潭,幽深晦暗,那少年人一看就忍不住後退,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人沒攔住,被藏在暗處中的幾個少年人推搡,你推我我推你,不服氣地開口,「不是叫你抓人的把柄嗎?」
「你怎麼連人都看不住啊?」
「要是你敢去,那你去啊!」
「他才區區築基不到!你為什麼不敢去攔著他?」
「……」
周辛昂沒走遠,反而是走進了旁邊的巷子。他面無表情地聽完這些話,冷淡的面上泄露幾分自嘲。黑衣人一來看見的便是這個場景,他皺著眉半跪下,「少主,你大可不必這般委屈同他們虛與委蛇。」
「如今鬼蜮那邊已經穩定,如若少主你願意的話,我們大可回鬼蜮。」
這是第一次,浮影對少年這般開口。
周辛昂倒沒什麼反應,之與他而言,鬼蜮也好、天微宗也罷,不過一個居身之地。他的命,不屬於他。他生來便是要被人拋棄,亦或利用。
但都無所謂。他要害他這般命的人得到懲罰。他受的苦難,那個人也要這般痛苦。他要讓那人親眼看著,什麼叫做炙手可得卻失之交臂。
少年的面上始終都浸在陰影中,分明東洲的日光時間格外長,浮影卻覺得,少年好似更沉悶了。
見他不語,浮影不敢再問,只好再喚,「少主?」
「鬼蜮…其實你一人也可管理。」周辛昂淡淡地看著他,陳述地開口,「我不過一個還沒有五十餘年元壽的廢物,我這一生註定無法修煉,又何必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就算將我推入深淵,你們口中的叛徒也不會為此而皺一下眉。」
「何必如此浪費時間呢?」
少年人懶懶地站著,雖身為修士,身上卻不執一劍,也不曾帶過法寶。這樣的命好似誰都可以要,但也可以普通且廢物到無人瞧一眼。
只是人人都知道少年有一個師父,那個人是煉虛期的大能,無人不知,僅僅看那人腰間一令牌即知。
雖不能隨意屈辱,但受過的異樣目光,浮影不知道這位看似年輕的少年究竟過了多少年的年歲。
浮影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周辛昂卻打斷了他,「浮影。」
「屬下在。」
「最後幫我一件事。」周辛昂直直地看著浮影,分明是個連金丹都無法突破的廢物,眼神卻寒涼地令人不敢與之直視。
浮影感到背後微微發涼,卻又在少年身上看到幾分悲涼,「屬下願為少主效勞。」
周辛昂卻莫名笑了一下,望著浮影,聲調暗沉地開口,「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
浮影的背一震,錯愕地抬眼,卻看見周辛昂冷寒的目光,「什麼?」
「我是說……」周辛昂別有意味地望著浮影,一字一句地道,「他究竟在哪裡動了手腳?竟然能騙過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