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商將趙峰慘不忍睹的屍體丟下了水渠,讓它順流而下,轉頭看向黑洞洞的主屋。
方才殭屍的吼叫吸引了太多注意力,這會兒才能聽到,屋裡有沙啞不成調子的歌聲。
隨著蘇商走近,脫離了紙人的依憑,沒法走出那件屋子的女鬼用雙手撐著窗台露出頭來看她。
她雙目仍舊無神,但仇怨了結,渾身上下雖然血淋淋,但扭曲的脖頸已經復原,長而打結的頭髮都攏到了腦後,哼著鄉野小調對蘇商笑起來。
蘇商抽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黃符,輕輕按在女鬼胸口。
「安心去吧,下輩子好好過。」
符紙燃燒起來,女鬼的身形也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只有赤炎在半空中焚燒,灰塵撲簌簌的落下來。
先前被打發走的的家丁們沒了主心骨,六神無主,只能跑回周家。
這會兒,周夫人被下人們簇擁著來到田莊。
家丁們其實都沒見過女鬼,但敬畏鬼神之說,又被屍變的趙老爺狠狠嚇到,這會兒誰都不肯打頭陣。
周夫人往前走一步,他們才敢跟一步。
就這樣,一行人進了主屋的時候,正好看到火焰熄滅的那一刻。
蘇商正在收集怨鬼燃燒後飄落的灰燼。
她用的符大有門道,和一般辟邪驅鬼的符篆不同,燒掉的不是那女鬼的魂魄本身,而是她身上沾染的因果和怨氣。
這些東西都燒灼殆盡之後,殘留的灰燼,可以調和成顏料繪製陣法,是好東西。
周夫人眼下烏青一片,凝視了蘇商許久才開口:「請問,我們家老爺呢?」
聲音中帶著難以壓抑的顫抖。
任何人聽了,都會感慨,夫人是真的將老爺記掛在心上。
果然,平日裡雖然兩人都淡淡的,但患難見真情,少年夫妻就是情深啊!
蘇商屏息收完了最後一撮灰燼,才攤手道:「沒瞧見啊,我就沒看到趙老爺的影子,只看到了作祟的鬼怪。」
隨後她的神情變的嚴肅起來:「我都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老爺什麼都別帶,躲的遠遠的,怎麼今夜我要去做法事超度那惡鬼時,卻不見了她的蹤影?」
她的目光掃過幾個跟著趙峰來田莊的家丁:「說,是不是你們中有誰夾帶了不該帶著的東西?才讓那惡鬼一路尋來,嚇瘋了趙老爺?」
老爺先撞邪發瘋後不知所蹤,大約凶多吉少。人命關天,幾個家丁都怕最後是自己承擔責任,立刻互相推諉起來。
正吵鬧著,一個機靈的家丁突然高喊:「等等!怎麼就是我們的錯呢,說不定是老爺自己夾帶了東西!」
其他幾人反應過來,紛紛附和。
「沒錯沒錯,老爺來的匆忙,衣服都沒換!」
「頭髮!肯定是掛了那惡鬼的頭髮絲在身上!」
周夫人看向蘇商,緊繃的手指才終於又開始撥弄起那已經被掌心汗水浸濕的佛珠,同時吩咐道:「分頭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等天徹底亮起來的時候,周家宅邸就掛上了白燈籠。
周家的當家人趙峰,離奇暴斃。
早些時候,家丁們四下尋找,終於在水渠盡頭的淤泥里找到了趙峰的屍首,*因為屍體悽慘可怖,還當場嚇尿了兩個。
官差很快帶著仵作來查看。
仵作幹這行當三十年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般邪異的屍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一味嘆氣。
這趙峰,乍看像是摔斷了脖頸而死。
只是這田莊附近一馬平川,就沒有高低落差大的地方,除非他自己爬上房頂,找准了角度跳下去。
就算這樣,也解釋不了,他的脖子和腿是怎麼縫回去的。
還有仿佛被犁過一般,成了爛肉的傷口,被生生撕裂的嘴角,被撐成了面口袋的喉管……
一樣一樣,都在考驗著老仵作的承受能力。
聽說趙峰死前撞邪,他更是收起了職業上的勝負欲,心內祈求滿天神靈保佑,周夫人可別逼著他剖身驗屍要說法呀!
周夫人面色麻木,只是拭淚的帕子已然濕透了大半,看上去哀莫大於心死。
她只道:「查了也不能如何,人都去了,如何還忍心再作踐他的屍身?」
官差仵作們本也不願深究這種怪事,如蒙大赦,迅速當做意外結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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