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商在心內為這倒霉蛋默哀了一秒,同時凝神觀察這蟲怪。
這東西看起來更像是末日背景下才會出現的變異生物。
蘇商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到底是穿哪來了?不會下一秒就有人告訴她,因為宇宙輻射,要開啟全球進化了吧?
眼見著巨蟲吃脆皮爆漿小點心吃的正香,頭越埋越低,蘇商終於看到,它的頭和身子相接的甲殼縫裡,露出一點突兀的白。
毛茸茸的,像是菌絲。
蘇商瞬間從自己穿錯了世界的錯愕感中掙脫出來。
她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這是一株被蠱師特意培養的,巨大的冬蟲夏草。
尋常做藥材的蟲草,都是幼蟲,等頭頂生出菌絲,蟲就死了。
強大的蠱蟲卻不會輕易被寄生而死,反而能互相制衡,若能結繭重生,便是一種名為「蟲淨瓶」的寶貝。
蟲是活的,平日就放在瓶中養著,菌絲則從瓶口探出,乍看確有淨瓶甘露的調調,只是那晶瑩的露滴,是極為兇狠霸道的蠱毒。
先前蘇商看過的記載里,蟲淨瓶一般也都是手掌大,最大的也不過是花瓶。眼前的巨蟲比她還高了,這得什麼瓶子才裝得下啊,醬油缸還差不多!
程乾之的運氣真是太差了,他投錢修路,上通南安城,下通海岸港口的,這一路上,挑哪塊地蓋工廠其實都差不多。
結果他偏偏挑中了蠱師養蟲淨瓶的地方。
蠱師大約是察覺到有人在他的寶貝上動土,就忽悠了這麼個倒霉蛋,每夜都來供奉血食,好吸引這蠱蟲早日破繭。
今夜,正是它破土而出的時刻。
而蘇商自己,好像也傳染上了程乾之的壞運氣。
她拍出一張方才燃過的避毒符篆。
符篆是精準的落在了蟲怪腦門上,燃燒起來,卻沒能傷到它分毫,飛灰洋洋灑灑,仿佛給它的刺身撒了調料。
孩子吃的更香了。
蘇商無奈。
想弄死蟲怪,前提條件是擊破它的物理裝甲。
如果是在從前的世界,蘇商那是半點不慌。
特警隊軍工廠都空無一人了,隨便搞點手持電磁炮一類,大炮開兮,裝甲破。
現在就很棘手了,火力跟不上。
硬上的話,吃虧,太虧了。
人跟蟲子打架,但凡被劃傷個一厘米的小口,都是人輸了。
是這蟲淨瓶體內滿是劇毒菌絲,染上一點兒她就別想好好活了,非得折騰掉半條命不可。
蟲怪順從本能在覓食,對於尚未直接對表露出攻擊性的蘇商,暫且無視。*
等吃完懷裡的點心就不好說了。
怎麼辦啊?
死腦子,快想。
察覺到了蘇商的困境,原本安靜的盤在她手指上的小紅蛇探出頭來,躍躍欲試。
它要溜下去,似乎是想試著從內部攻破。
蘇商一巴掌把它拍了回去。
就這麼大一點兒,萬一被反噬了可怎麼搞,到時候這蟲怪又有血契的加持,她想到辦法都殺不掉。
可別添亂了!
不過,小巫槐的躍躍欲試提醒了蘇商。
她獨自對上這種裝甲戰車很難無傷通關,可如果有盟友呢?
說干就干,趁蟲怪還沒把男人吃完,蘇商疾衝過去,拉過地上那兩截胳膊,扛起來就跑。
那兩截手臂上各連了一大塊肩膀,蘇商好似扛著一對板斧,不等蟲怪反應過來,轉頭狂奔而去。
她記得,先前在車上看風景時,瞧見過一座野廟。
附近沒有村落,偏這廟前收拾的很乾淨,打開車窗,些微的香火氣中,夾雜了野獸的腥臊氣味。
有戲。
月光把枯草都染成慘白,隨著蘇商踩過,又被撒上星星點點的紅。
等到了野廟旁邊,蘇商直接撐上牆頭。
琉璃觀就已經夠寒酸了,這無名小廟還要更破敗些,院牆本就不高,年久失修還塌了半邊,壓根不用繞去正門,撐著牆就能翻進去。
低矮的廟宇裡頭,只有一尊身著灰袍的雕像,仔細看去,這塑像是個生著豆豆眼的童子,長長的衣擺底下,露出一截尖尖的尾巴。
神像面前的供台上,擺著半個冷饅頭,想來是路過借宿的人為了不被這位神仙怪罪而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