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鍘刀,在魂魄到了彭道人手裡之後才會落下。而在這之前,哪怕是蘇商或巫槐,都察覺不到,難以防備,因為它本來就不能算是一種危機。
糖衣炮彈永遠比刀劍威逼更難防範,在不會帶來傷害的夢境中,生魂主動想要出去逛逛,那怎麼能叫危機呢?
如今已然知道其真正的手法,也就不足為懼。
陣法找不到,但不睡覺就行了嘛!
於是蘇商跳下床:「走,咱們再去隔離區看看。」
彭道人既然不讓她睡覺,那她自然也要給彭道人添點堵,不讓他吃飯。
第62章 分享一顆糖果,同時品嘗它的味道
夏秋交際的時節里,天氣分外多變,到了午夜,烏雲又聚攏起來,遮蔽了星月之光。
非常方便行動。
宵禁,也是有打更人在巡街的,所以只需要躲避人的眼目,不需要躲避邪祟的目光,畢竟,邪祟又哪裡能隔著大封印分清,這塊小酥餅,和那塊小蒸糕,究竟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兩個靈活的身影無聲穿行過一條條街巷,很快來到峽谷附近。
礦坑附近仍舊燈火通明的,外圈有官兵輪班守衛,內圈的帳篷之中雖然一片黑暗,但門外仍舊掛著不少煤油燈。
這是怕有人趁著昏暗逃跑,畢竟這也不是專門的牢房或隔離區,旁邊一條街外就是鱗次櫛比的民居,一但有人逃到那兒,黑燈瞎火的,可就很難追上了。
蘇商反手編了幾個草人,又抽出幾張引火符。
然後把它們又塞回了口袋裡。
已經到了大封印的破洞旁,這些可能引發彭道人注意的手段,就儘量別碰。
這營地的看守也都是普通人,就很好對付。
巫槐將它的耳目,一些活動在附近的鳥雀和老鼠聚集起來,蘇商則在它們身上灑了許多木屑和碎火柴頭,讓它們去營帳里溜達。
等到它們跑過一圈的時候,蘇商已經悄然爬上附近倉庫的房頂,瞄了瞄掛在帳篷門邊的煤油燈,轉頭對巫槐道:「上,把它給我弄下來。」
巫槐先前是假裝西洋大夫,可醫藥箱卻是從醫院順來的真貨,裡邊手術刀片尚未拆包。
它拆出一枚顛了顛,薄而鋒利的刀身反射過一道暗橙色的光。
兩指併攏,反手擲出。
微弱的寒光快速划過漆黑,燈籠落地,瞬間便點燃了帳篷門。
這麼多明火照明,一不小心被點燃,這很正常吧?而巫槐之前也說過,它作為大夫,去也不是治病,而是花錢賄賂了守衛,說是沒見過這種病症,想要長長見識,好寫在著作之中。
搞研究的,那切點活體組織,抽點血帶走,之後又不小心落下了刀片也無可厚非。
反正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徒手百步穿楊,自營地外用這種方式點了火。
其實蘇商也沒想到,被虛假的軀殼束縛著,並不能超越人類極限的情況下,還能用出只有在武俠片裡才會出現的招式。
她對巫槐豎起了大拇指。
巫槐更想要別的獎勵,不過現在他們得先換個地方。
營地里馬上就要亂起來了。
裡頭的礦工們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是被放棄了,是在等死。
在這種情況下,倘若起了火,有了混亂,他們才不會甘心就這麼死在這兒。
有了這樣的機會,原本高燒著痛苦呻吟的曠工們爆發出了驚人的力氣和速度,穿過烈火四散而逃。
聽到官兵大喊著「站住!」「停下!」的時候,蘇商和巫槐已經躲進了附近一座空院子裡。
這裡有活人氣殘留,顯然其主人運氣很好,剛巧沒在這倒霉時候住在崖城。
一場火燃起來之後,那些安安靜靜的帳篷中,便趁亂出逃了很多人。
而一如蘇商所料,官兵們雖然有命令在身,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抓人的。
先前奉命看守時,他們巡邏都要離得營帳遠遠的。
他們可比誰都清楚,一旦染上了這疫病,就無人來救治,只有死路一條。那麼,誰要去親手按住那些礦工,再一路押送回來?這過程中自己染病了可怎麼辦?
既然彭道人非要將毒說成是病,那就要承受扯謊的代價。
果然,官兵們追的很是敷衍,路過二人藏身的院子,甚至都懶得進來象徵性的搜索一遍,就從旁跑了過去,不多時又慢悠悠的走回來,商量著該由誰去跟上司稟報這件疏漏。
蘇商不通岐黃之術,也並未在亂中搞明白那些礦工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可至少,他們能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喝上一口熱湯,總能舒服一些,不必在驚恐和絕望之中煎熬到死,可以沒有遺憾的走。
就當是臨終關懷吧,不能真的救命,至少化煞的概率低了很多,這樣一來,至少還有來世,不至於被彭道人當了開胃小菜。
又或者,他們能多挺幾天,說不定等到林鳳遠成功打開城門,他們就能外出求醫了。
等四下安靜下來,蘇商推了推先前抱著她飛檐走壁,讓她過了一把武俠癮的巫槐,示意它鬆手。
方才剛從窗子鑽進來時,外頭就過來了巡邏兵,為了不發出聲音,巫槐直接將她放在了桌子上,雙手則是很自然的握著她的上臂,隔著幾層衣料,感受著她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