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舸看了他一會兒,笑著跟他謝恩:「那就委屈皇上一日三餐都要看見微臣了。」
周湛舸拿了筷子給季然夾菜,還是那些話:「多吃點兒菜,皇上不能挑食,每樣都要吃一點兒。」
季然一邊吃菜,一邊跟他說:「吃了晚飯,那晚上要不要留你住下來啊?」
周湛舸看了他一眼:「皇上願意留微臣在這裡做功課,微臣自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季然咳了聲:「前半句就可以了。」
害他差一點兒聽成『精盡人亡』了。
宮中有留宿朝中大臣的崇文殿,在議政殿的旁邊,以備辛勤勞作道半夜的大臣休息,周湛舸在這邊住過,他當上吏部尚書的這一年是最累的一年,脾性又是容不得差錯的人,所以他有多次在這裡過夜的記錄,之前是睡在簡單的崇文殿,現在搬到了皇上的香閨,待遇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批摺子的時候有人陪著,批累了的時候還能去後花園看陸小鹿耍賤,睡覺的時候還要一個睡的暖熱的人鑽在他懷裡,床都是提前暖好的。
要不是還要顧忌下影響,周湛舸都不用回家了。
周湛舸沒有日日留宿在這裡,雖然他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他要給季然維護尊嚴。
宮裡還有一個頗為精明的周太后。
周湛舸知道周太后早晚會看出來,他也不怕他這個姑姑看出來,他顧慮的是季然的真實身份,他全然接受季然,不管季然是怎麼來的,但周太后就不一定了。
周太后以前特別嬌寵這個小兒子,倘若她知道季然換了一個魂魄,那不知道她能做出什麼事來。
她現在還被權力迷住了眼,不放權給季然,見季然的機會也少,季然現在的面癱淡漠,她只以為是跟她鬧脾氣。
但時間久了也許就覺察出來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轉眼間就到了隆冬季節,北方嚴寒,大戶人家燒起了地龍,宮裡更是如此。除了火盆里的精炭,地龍也要燒起來,要確保每一位主子的保暖。
今年宮裡縮減了地龍的用度,還是周皇后提出來的,除了必要的幾個主殿,其他沒有住人的閒置宮殿就不需要燒地龍了。
甚至薛妃為了跟魏妃作伴,兩人搬到一個寢宮了。
薛妃跟季然說:「這樣給皇上省心了,皇上你就不用兩個宮殿跑了,一次看倆省事。」
薛妃跟薛琛一樣大大咧咧,有什麼話說什麼話,雖然季然從來沒有跟她們睡過覺,她們大約都明白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但也不好這麼直接揭穿啊。
被驚到的魏妃咳了聲,跟季然說:「薛姐姐的意思是她想給宮裡節省一點兒炭火。等來年開春的時候再搬回去。」
季然哦了聲:「那把省下的銀子補貼給你,給你小廚房裡加點兒銀子。」
薛妃笑了:「皇上果然知臣妾的意思,皇上以後可以多來這邊吃飯,魏妹妹家鄉有一種好吃的面,一根面做成的,又細又長,放上辣椒子,切的削薄的牛肉片,撒上一把小青蔥,切細的香菜,最後再把熬好的骨頭湯一澆,哎呀,別提多好吃了!特別適合這個冬天吃!」
魏妃是西域進貢來的妃子,季然問:「是拉麵嗎?」
魏妃笑了:「皇上怎麼知道我們那邊的方言叫法?」
季然心想果然是拉麵,他當即道:「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在這裡吃嗎?」
薛妃哈哈笑:「吃!今天臣妾跟著皇上沾光了,有口福了。」
季然在魏妃這裡吃了拉麵,著劉公公去跟周湛舸說,但周湛舸被周太后請去了。
周太后話語還很客氣,笑著跟他說:「周少師從早到晚輔導皇上,為大慶朝日夜操勞,至今未成家,太辛苦,無論是作為太后還是姑姑都應該早日請你吃頓飯。」
這話說的,可不嘛,要請早就請了,何必今天呢,看樣子是知道了。
周湛舸笑了下:「太后太客氣了,皇上是我的學生,輔導他是我的責任。」
周太后也點了下頭:「皇上如今也大了,周少師也可以考慮下成家的事,姑母這裡有幾家好姻緣,也跟咱們周家門當戶對,周少師該成家了。」
周湛舸淡聲道:「讓姑母費心了,湛舸不會成家的。」
他說的不是不考慮,而是直接不成家,周太后被他這個強硬的態度氣道了,柳眉一挑,聲音都沉了:「成家立業是每一個人都應該做的,只有成家了才知道責任在哪兒!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