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考慮到正值危險,留個禍患夜長夢多,快雨只得忍耐渾身不適,再度追著揮起斧頭猛擊。
這一回,她瞄準了小鬼的脖頸。
一場狩獵頃刻轉換位置——
獵物成為了獵人。
雖然快雨不知道對活人來說致命的地方是否與鬼怪一致,但是,試一下總沒錯。
大不了再讀檔。
她還就不信了,殺這個惡劣小鬼一百遍,總有那麼一次能正中他要害吧?
快雨眯眼。
即將落手割斷小鬼的喉管時,一顆銀光忽閃,「叮啷」一下撞在斧刃側面,打了她個猝不及防。
「誰?!」快雨轉頭,厲聲質問。
……白天高坐於殿的上位者走出陰影。
她獨立遠處,面無表情,在忐忑的快雨和抱頭裝死的小鬼之間注視再三。
然後,果斷拉開手裡弓箭。
「陛下?」快雨一愣,沒想到對方或許沖自己來,下意識地想要說明狀況,「您來的正好,我抓住的這隻小鬼是罪魁禍……」
沒想,話還未說完,楚雲卻居然逕自鬆懈控弦的右手。
一道清晰的冷風,「嗖」得一下從快雨耳畔穿過。
脖頸微涼。
破空聲亦極短,耳膜後知後覺泛疼。
快雨渾身僵硬,反應過來後,她的眉心緊蹙,對此過分的行徑大為不滿:「您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你到底那邊兒的??
這會兒,小鬼趕忙蹦跳著跑去躲在楚雲卻身後,還對快雨扯出一個欠揍又挑釁的滑稽鬼臉。
楚雲卻只撂下兩句話,並未咄咄逼人,卻更讓人汗流浹背:「繁金教徒,束手就擒吧。」
不由分說,再度張弓,投以威逼。
剛剛只是為她示範不聽話會落得怎樣的下場,現在,若快雨依舊沒眼色不配合,楚雲卻便要實實在在取她性命了。
畢竟,那銀色寒芒,已經準確無誤地瞄準了自己的頭顱。
快雨呆滯片刻。
……這場面著實有點兒看不懂了。
楚雲卻和小鬼「勾結」,引自己入圈套,還特意點出自己「繁金教徒」的身份。
所以,她快雨被誤會是繁金教徒才要被抓?
……若強行解釋,對方會相信嗎?
楚雲卻神情始終不變,快雨無可奈何。
哈哈,也是,目測有點兒困難呢。
好討厭,真麻煩。
她索性把斧子扔在腳邊,張開五指,為楚雲卻展示空空如也的雙手:「陛下何必刀劍相向?您有要求,大可直接下達命令。」
快雨的外表本就無害,在她大張旗鼓地意圖表現下,更顯柔軟溫順。
她一步步邁開,走得極度緩慢,朝楚雲卻露出一個友善討好的笑容。
楚雲卻仍保持著舉弓的姿勢,緊緊盯牢快雨的每一個動作。
快雨覺得她甚至敏感到有點兒杯弓蛇影,自己手指稍微低垂,楚雲卻都會不由自主抬眼細看。
……就好像,才經歷過什麼危險事情似的。
不過,越是這樣,越好偷襲。
快雨突然一動,拔下發間一根樸素的簪子,一道符紙隨之飛出。
楚雲卻出手迅速,當即射出弦上一箭,貫穿輕薄的紙張。
快雨無暇顧及。
她的賭注原本就不壓在那張符紙上,它只是用以轉移注意力的幌子罷了。
五十弦給符紙給得很大方,一次性送她許多,而她隨身攜帶,也不總傻得裝在一處地方。
藉此製造短短的空隙,快雨逮住難得的機會,直接甩出十來張符咒。
對於楚雲卻的態度,她氣不打一處來。
對峙的同時,順便當報復了吧。
只是,這種情況下,楚雲卻竟依舊能從容應對,她只對快雨丟來的符咒微微抿唇,似有些不解。
隨即,她也抽出一張符紙,念念有詞。
明光爍亮夜空,璀璨壯烈。
而那刺破暗夜的奪目光華,居然大有更勝一籌的趨向。
一剎相撞,彼此吞沒。
勝負未分,然勝負已知。
快雨緊急調出菜單欄,想著乾脆讀檔重來亦或者跑路。
反正待會兒估計是被打敗的命。
誰料,一局回合結束,楚雲卻的語調緩和不少,仿佛又變回白天那個和藹的君主:「你拿出的符紙,是你自己繪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