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你住在一起,我求之不得。」
買房?說買就買嗎?
震驚於五十弦說買就買的大氣,快雨的注意力自動忽視了他的後半句話。
參照她原本的世界來看,作為普通人,買房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太容易……動輒半輩子的事情呀。
快雨說話瘋狂卡殼:「可、可是我沒錢、錢啊。」
五十弦很快低笑出聲:「放心吧,有我就夠了,不必擔心。」
快雨的思維奇異地繞去別處:「……有你?」
她想起二人初見,他自稱術士收取報酬,說能占算吉凶、祛除禍端……
快雨不由深深駭然:「不是吧,難道說……你在浮金州三十年,還這樣繼續打三十年工嗎?!」
這也太可怕了,太苦命了……外加聯繫到他本人的過往經歷,還莫名有點兒地獄。
地獄……
快雨打了個激靈。
救命。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快雨當即抿緊嘴唇,愧疚地猛拍兩下。
見她上來就一套絲滑的小連招,五十弦笑得不行:「當然不是,你忘記我是誰了嗎?」
「而且你想到哪兒去了,就算你提及從前事情也沒什麼,現在於你面前,我不會諱莫如深。」
對哦,差點忘了。
他是浮金州的境主,利用幻術所造種種物品,對他而言,應該信手拈來。
快雨訕訕一笑:「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自己壓榨自己……」
沒辦法,這個人的精神狀態……真的很難不讓人往那邊想。
馬車行進途中會經過定雲城,這和快雨上次的線路如出一轍。
不過僅僅軌跡相似罷了,臨入城時,還是讓她撞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對衣著氣質出眾的男女站在城門口。
男人頭戴帷帽,身背行囊,明顯將要離開雲城。
女人領著幾位家丁跟在他身後,為他送別。她面無表情,卻也窺得出幾分不舍。
隔著窗戶,隔著帷帽,快雨看不清楚那位正欲辭別的男人的外表,但是她對女子的容貌倒一目了然。
……若那幾分不捨出自他人,快雨或可信以為真,結果,偏偏是她的熟人——
「孟落英?!」
她訝異,於是自然而然張口叫了出來。
被喊住姓名的女子一頓,其犀利的目光橫掃一圈,最後落在快雨的面頰上。
不知是不是快雨的錯判,她感覺孟落英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下一息,馬匹發出一聲震徹天地的嘶鳴。它受驚般哀嚎,步履即刻失去控制。
擺脫了一路的顛簸重新降臨。
突如其來,兩人雙雙被推離原位,快雨沒來得及扶穩,一個踉蹌直直向地上跌去。
五十弦見狀一把抓過她的胳膊,手疾眼快將人扯了回來。
咚!
耳側閃過脊背與木板相撞的響動,快雨埋首在溫暖的懷裡,安然無恙。五十弦則背抵車廂。
逮住機會,他攜快雨一齊跳下馬車。
馬兒還在蹦躂,不知發生了什麼,它尖嘯不止。
五十弦彎曲指節,虛虛向馬腿一彈,三下五除二制住它的行動。
車夫差點心梗,這時才長呼出一口氣。
五十弦的手臂還環著快雨的腰身,他沉靜地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快雨輕輕閉了閉眼睛。
她轉頭不經意一瞧,本意圖看看有沒有受到波及的人,這會兒睜大眼眶,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等等,那邊。」
五十弦順著她的視線瞥去——
孟落英扶著男子,嘴唇急切地一開一合,似在關切詢問什麼,驚愕的神情赫然未來得及徹底褪卻。
快雨與五十弦對視一眼,忙上前去。
男子的帷帽在慌亂之中滾落在地,露出一張後知後怕的臉——
眉清目秀,嘴角的痣突顯他純良無害,只是,那張臉青白得嚇人……又非人。
如鬼一般。
不。
不如說,他就是一副鬼的樣貌。
他,即是鬼。
青天白日,五十弦無端一陣惡寒。
「孟公子,你沒事吧?」快雨略一眨眼,擔憂道,「你們是不是也被嚇到了?」
孟晚鐘扶著前額:「無礙。好在我平日裡學了點拳腳功夫,才不至於……」
說著,他掀開眼睫,抬起眼珠,眼白展露無遺,配合著這可怖的面容,溫柔之餘,格外陰森。
「咳咳,讓你們見笑了。」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