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壓抑自己,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就用這個方法,像處決同學、處決污染物一樣地處決他。
……大概是這樣吧?
達斯愣愣地望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雖說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來沒近過,但他現在的確離她很遠了。他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從未理解過她。
恩斯掛掉電話,快步走回來,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他走到奈苗身邊,沉聲道:「安白已經矯正完畢,還有一天就可以釋放了。」
他為什麼忽然提到安白?
奈苗斟酌著字句,輕聲道:「那很好——」
「奈苗,你的戰鬥對象,是安白。」恩斯打斷她,「軍長對他說,如果他贏了,就可以釋放。如果輸了,就要……重新矯正。」
奈苗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
「……這樣啊。」她低下頭,輕聲應道。
這是未澤的作風。
她兩手挽在一起,一時心情複雜。
未澤這樣做,無非就是認為她和安白之間有著情誼,於是就要讓他們自相殘殺,用利益的鬥爭把情愫抹殺掉。
知道了他的目的,她本應該感到安心,但現在,她卻覺得一陣心慌。
把安白送進去時,她覺得以後也不會再與他相見了。這樣的話,就算他飽受折磨地死掉,她也不會知道。
她就不必想。
但現在她卻要面對他。不僅要看到他被矯正之後的陌生模樣,還要與他戰鬥,要贏過他。
奈苗有些恍惚地抬起頭,問道:「中校,矯正很痛苦嗎?」
「和實驗差不多。」
那就是還好了。奈苗這樣寬慰自己。她又問道:「那麼,我可以贏嗎?」
恩斯苦笑了下。
「……你當然可以。」
奈苗心裡清楚,此刻,未澤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他們見到彼此時扭曲的表情了,他甚至不留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就這樣急忙忙地將戰鬥的時間安排在半個小時後。
按照流程,這算是實驗和檢測的一部分。根據恩斯所說,屆時還會有其他負責矯正和實驗的人員圍觀。
未澤要所有人都看到她與安白兵戎相見,感情破碎的樣子。
奈苗不由得想,如果這招用在一對真心相愛的人身上,大概雙方都會情感崩潰。
可惜她不是。
她做過那些事後,安白也不會是。
通往訓練場的小路,奈苗低著頭,控制不住地輕輕揚起嘴角,一個略有嘲諷的冷笑。
所以,要贏嗎?
她問自己,過了一會,又自己回答。
要。
要讓未澤知道,她真的很討厭他,為了離開他,她可以對自己的「戀人」下手。
就是討厭到這樣的地步。
這是對他的復仇。
恩斯走到訓練場的門口,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她,示意她做好準備後,可以自己推開門。
奈苗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輕聲道:「他現在怎麼樣?」
「他的狀態穩定。」恩斯頓了頓,聲音忽然低沉下去:「……他還不知道戰鬥的對象是你。」
既然如此,他會在見她時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會像原辰那樣,忘記了所有過去一般,冷漠而直接地攻擊她嗎。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希望矯正真的有效。」奈苗說著,向前推開門。
訓練場周圍坐著幾個軍官,正中間一個有攝像頭對著戰鬥場地。這場對戰會作為寶貴的實驗素材收集起來,同時,也會轉播給軍長看。
場地的另一端,帶著頸環的哨兵推開了門。
奈苗只見過他穿制服的樣子,板正而齊整。現在他穿著和她一樣單薄的囚服,素白的衣襟下,肌肉的線條更明顯地凸顯出來,雖然不夠嚴肅,但多了幾分野蠻的攻擊性。
他的長髮簡單地束在腦後,幾縷髮絲支在外面,顯得有些凌亂,平日裡光澤的金髮,今日看來居然像是枯黃的顏色,看來的確是經受了不少折磨。
若只是外在的折磨倒還好。奈苗一看他就知道,矯正,更多的是對心理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