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得差點兒拍桌子:「果真如此!」
「果真如何?他們議事與你有何干係,叫你這般開心?」
「當然有干係了!咱們攻下建孜這都多久了?眼瞅著都一個月了,營里的弟兄們早都憋不住,摩拳擦掌地等著再戰呢!可姐夫呢,就是按兵不動,把大家等得好不著急。今天聚起來議論,定然是要有動作了!」
趙虓之所以一直沒定下後面的安排,是因為石徑祥的問題擋在眼前沒有解決,寧悠遂插進話來:「你姐夫自有他的考慮。你現在這官職雖說不高,但卻要多看多想,多向上峰討教,不要跟著人云亦云地沒點主見。」
寧翊不服氣道:「我怎就沒主見了?阿姊未免太小瞧人。姐夫他們今兒議事,我早都猜到了,而且我還知道他們商量的是什麼,定然是準備打汝州!」
寧悠責他:「你一拍腦袋,好似十萬大軍的調動跟兒戲似的。這是作戰,你說打就打?」
「猜猜都不行麼!」
寧悠還要敲打他,只聽得外面一陣沉沉腳步聲響起。王淮將門推開,是趙虓從前面過來了。
她和寧翊一同起身,喚他:「殿下。」
寧翊則是長身一禮,拜道:「姐夫。」
趙虓心裡不禁念叨,寧翊喊他姐夫,她卻叫他「殿下」,這一對比,她對他的稱呼怎麼就忽然讓人覺著那麼疏遠?
可不這麼喊,又該怎麼喊呢?一時卻也想不到什麼更合適的。
罷了,糾結這些個沒用的幹什麼。
寧悠請他在上首的位置落座,他便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喊她們一起坐著說話,看了看桌上的菜:「我看都用得差不多了,我是不是來得晚了?」
「算不得晚,我們也才剛用好不久。殿下可在前面吃好了?還要再用些嗎?」
「不用了,我吃了不少,正撐得慌。」
趙虓見自己一來寧翊就有些拘謹,便刻意與他說話,鬆快些氣氛:「最近營里如何?士氣怎樣?」
寧翊道:「右衛折損的人員不多,近來也無甚太多事情,就是操練整備,靜候軍令。將士們都盼著什麼時候能再打一場痛快仗,心焦著呢。」
趙虓一笑,「你也一樣?」
「當然!若真要打,我這回定然爭立首功,給父親和姐夫爭氣!」
趙虓按住他肩膀,好像要將他熱血沸騰的那股子衝勁兒壓下去似的,「你記著,打仗不是為了爭功,更不能只靠一時意氣。若只想著這兩點,那恐怕最終什麼也得不到,甚至連命也平白搭進去。」
寧翊懵懵懂懂,「若不為了這個,又該怎麼勉勵自己捨生忘死呢?」
趙虓難得有心情說教一二,遂與他道:「只想著一個字,勝。這就夠了。」
「可戰場上哪有常勝的將軍?」
「是沒有,但必須要有勝的意志,更要有勝的決心。你要想成為將帥,而不只是士卒,那比起功名聲望這些虛的,要多動腦子想,一場仗的勝算幾何,勝在何處?怎麼勝得聰明,勝得不費一兵一卒?又怎麼在勝不了的時候退而保全自己。」
打仗要求勝,這是自然,畢竟沒有人願意吃敗仗不是。可勝算幾何該怎麼定論?又怎麼才算勝得聰明呢?勝不了的時候,後退保全自己,這不就是教他當慫包做逃兵嗎?
寧翊不解地撓撓頭:「姐夫,您這話我似乎懂了,卻又好似不那麼懂……」
趙虓拍拍他,「往後跟著將帥們多歷練,會慢慢琢磨明白的。」
「那我何時才能有再歷練的機會?」
「快了。」
寧翊眼睛頓時一亮,「真的?不會是真要打汝州吧?」
趙虓不置可否,轉了話題問他前些日給父親去信了沒有,可有收到回信,長輩們是否都還安好。
這些家事方才寧悠已經問過一遍了,寧翊便答得懨懨,眼睛才亮了一瞬,就又忽然低落下去。
第19章 定汝州必有一戰
寧翊為不能打仗而鬱悶著,寧悠的心情亦感到沉重,理由卻恰恰相反——從趙虓的反應和神情里她看得出來,寧翊猜得沒錯,他們的確是準備再有行動了。
前世打下建孜後不久,大軍便因戰線過長、糧草恐不能久撐而班師回朝,趙虓陪著她在順安養胎,一直到衍兒滿月以後才再次動兵,汝州這戰也要等到四年之後的第一次北伐了。
是她先入為主了,還滿心期盼著這世也會與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