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撫著容秋的額頭,一面低笑道:
「秋秋真是,病糊塗了吧,怎麼都說出胡話來了?秋秋不在這,那這是誰呢?」
說是撫摸,其實他的力道並不小,容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他錮住了一樣,他慢慢地把藏在被子裡的原本跪坐的小腿放下去,直到臉蛋和身體都貼在軟軟的床榻上。
然後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薛穆:
「是呀,我都病糊塗了,剛才全是亂說的,」他用小手緊緊攥著被子,防止薛穆繼續掀他的被衾,
「我都不知道我剛才在說什麼。」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暗示薛穆方才自己在房內同聞人訣說的也都是胡話。
尤其是那句。
薛穆沉吟了片刻,隨後望向身側的聞人訣:
「是啊,秋秋都病成這樣了,某些人還要偷摸地溜進來,就是見不得我們秋秋好起來,是吧?」
薛穆也意味深長地望回去,聞人訣挑眉:
「你進來得很光明正大麼?」
言下之意,就是薛穆方才是闖進來的。
「哼,」薛穆用一種危險的眼神望著聞人訣,
「我怎麼樣進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份,」他挑釁般望著聞人訣,
「我同秋秋有婚約,你有什麼?你有什麼資格進來見秋秋?」
儼然是一副正室的姿態。
聽到這話,原先在一邊的容秋頓時大驚,現在薛穆一時沒想起來他失憶的時候聞人訣和自己在他面前故意演的那些戲,一旦想起來,自己豈不是也完蛋了。
眼瞧著二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容秋找了個機會擠過去,左右各看了二人一眼,正欲說話,卻見聞人訣這時候突然說道:
「我是秋秋的僕人。」
容秋正要擠進二人之間的身子忽然頓住了。
他瞧見薛穆那張本來帶著很深怒意的面龐,一時間似乎也有些發愣,這個間隙,只見聞人訣用一根手指挑開薛穆薛穆原先覆在容秋額間的大掌,動作似乎有些嫌棄:
「我是秋秋的僕人,秋秋生病了,理應我來照顧。」
薛穆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聞人訣,腦袋裡一字一句地蹦過方才從聞人訣口中說出來的話,聞人訣在說什麼?為什麼原先是為了羞辱他討秋秋歡心才強迫他當秋秋的僕人的,怎麼現在看來,這麼心甘情願?
反而自己看起來像故意橫在他們之間的那個人了。
薛穆有些艱難地重複了一遍聞人訣的話:
「你...是秋秋的僕人。」
他沒辦法反駁,因為確實是這樣的,而且還是他自己把聞人訣交給容秋的。
他望向床邊,小少爺懵懵地望著這邊,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儘是茫然,烏黑卷翹的睫毛撲閃了片刻,而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打轉。
似乎也被這莫名其妙的對話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