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蔣京津也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偏偏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一陣惡寒,覺得渾身難受。
她趕緊強硬終止話題,塞了幾口蛋糕才稍稍壓下去,但提到、或者想到跟傅元初有關的事情,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又開始湧上來。
就好像某種秩序感被人打破,又不知道要怎麼補上。
以至於泡麵煮了,零食和蛋糕也吃完了,甚至連已經提交的作業都翻出來再挑刺完善了,到晚上,荊磊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蔣京津還是下意識想點掛斷。
正準備上床的羅羅以為她太過專注,沒看到震動亮屏的手機,提醒了一下:「京津,好像有人找你。」
應過羅羅,頓了一下,蔣京津還是撈過手機,按了接通鍵放在耳邊,沒說話。
「蔣京津,」那邊果然是傅元初,簡短的開場白,「我在你宿舍樓下。」
寢室里另外三個人都已經上床,默契的沒有說話,小小的空間裡,似乎能聽到通話的細微電流聲。
錯覺中,蔣京津居然覺得傅元初的聲音帶著那麼點生澀。
沒等到她的回應,頓了頓,電話里又傳來一句:「林姨讓我給你帶點東西。」
這人有病吧?
剛才那點類似不知所措的情緒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蔣京津毫不留情按了掛斷鍵,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但電話又一次進來的時候,她頓了頓,還是站起來,跟舍友打了個招呼,也沒換衣服,撈起鑰匙揣進睡衣兜里,出門下樓。
明天就是周六,大家都沒有要早早就入睡的想法,這會兒也還沒到熄燈的點。
聽見門被輕輕拉上,羅羅從紗帳里探出腦袋來:「還是第一次見京津這樣呢?」
陳幸也附和,表示贊同。
相處這麼久,蔣京津給人的印象就是十足的人甜性子好,雖然時常語出驚人,但連面對徐子堯這種事逼都能儘量保持禮貌,完全是高能量的情緒穩定人。
仔細算算,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真冷臉和人生氣。
阿水則故作高深,拉長音調:「誰知道呢,當局者謎吶。」
樓下。
這個點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宿舍樓下挺熱鬧。
饒是如此,蔣京津還是一眼就看見傅元初。周圍的景好像都被虛化,他自己一個圖層,顯眼得不像話。
就像阿水說的那樣,顏值和身高都很能打。
蔣京津沒空欣賞,仿佛傅元初身上有什麼病毒,離人三步遠就站定,硬邦邦撂下一句:「我媽讓你給我帶的東西呢?」
一直有人刷臉進宿舍,「歡迎回家」的機械音一聲疊一聲,幾乎快顯出回聲。
「我編的。」傅元初倒是直白承認。
蔣京津言語刻薄:「你怎麼不說是來找我送你去精神病院的?」
「也行,」傅元初仍舊是一副很好講話的樣子,「我打車還是你打醫院電話?」
這樣百依百順的說話模式,在他們的相處中並不少見。
誰把對方惹毛了,就這麼低頭,當做道歉的白旗,用來釋放想要和好的訊號。
往常都很管用,畢竟也沒什麼非冷戰不可的必要。
但此時此刻,蔣京津心裡那股莫名的煩躁突然又湧起來,不是中午在阿水她們那裡單純的情緒起伏,而是實打實的負面情緒。
宿舍樓下的路燈把路和人都照得亮堂,或許是她的睡衣太顯眼,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總引得人側目。
屁大點事,她是瘋了才要在這跟他掰扯。
蔣京津是行動派,這樣的念頭浮上來,她轉身就要走,對面的男人卻早有準備,緊跟著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
甩了兩下,沒掙脫,蔣京津也只好停下了。
這樣的情緒里,她反而顯得平靜,還能寒暄一句:「你把荊磊手機拿了?」
「嗯,」他頓了一下,往旁邊偏一點,擋住風口,「不冷麼?」
語氣不像剛才那樣帶著散漫,倒是透出點妥協的意味。
「你管我冷不冷,」蔣京津終於能甩開他的手,說話依然硬邦邦的,「你早點走我就不冷了。」
「這麼凶呢?」傅元初輕笑一聲,接著話鋒一轉,沒再跟她兜圈,「你今天是不是不開心了。」
還是和平時一樣的表情,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冷淡,或者是蔣京津常說的裝,話語確實實打實的、讓人避不開的認真。
蔣京津沒說話。
傅元初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她的默認:「是因為徐子堯?」
仍舊沒得到回應,他頓了一下,「因為我下了徐子堯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