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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俯身提起食盒攥在手裡,並不在意沈行愈發陰沉的眸色,她平靜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最恨她這副模樣,此時腦海中又浮現出今日壽宴之上的事,一雙狹長的眸子染了不甘的陰鬱,冷冷睨著她,「你當真要為我議親?」

今日壽宴上,榮親王說宋婉長嫂如母,應擔負起為小叔子揀選妻室的責任。

宋婉淺笑著應了,還說小叔如今位高權重,姿容無雙,定會為他尋得貴女相伴。

沈行當時想在她臉上找些什麼,卻一無所獲,她笑容真摯,端的是從容賢淑的長嫂做派。

「長嫂……」他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他,聲音冷冽帶著警告的意味,「你真是我長嫂麼?」

宋婉語氣放軟了,「你告訴他去吧,左右就是我替姐姐嫁了世子,事情敗露,不過就是送到莊子裡、庵堂里去?」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嬌嗔帶怨,又有隱隱的懼怕,像是在撒嬌,她知他心軟,最吃她這一套。

宋婉語氣雖嬌柔,身體卻在他的鉗制中掙扎,可試了幾次,根本動不了。

沈行看她這般模樣,胸臆間溢滿的不甘和怒氣消失了大半。

宋婉一邊觀察沈行的表情一邊柔聲細語道,手指輕輕抵住他的胸膛,「夫君快醒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聽她自然而然地喚沈湛「夫君」,沈行心中酸澀難耐,對她的占有欲席捲而來,面容似寒霜籠罩,「你與我那大哥當真有情!?」

宋婉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戲謔道:「昨夜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昨夜與沈湛歡好時,屋頂有動靜,喚了人來查看又什麼都沒有,宋婉的第六感告訴她,屋頂那人是沈行。

果然,環在她腰際的手加重了力道,那熱意透過薄薄的衣衫如同燙在她心間,不知怎的,宋婉心底漫上難言的委屈來,眼底頃刻間盈滿晶瑩的淚光。

她頓了頓,抬起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戚戚然道:「當初是他故意尋了算命先生來,以沖喜之名強娶了我,我這才與你生離,不是故意棄你。他要我,我又能怎麼辦呢……」

沈行鬆了手,咬牙道:「果真如此。」

宋婉平復了心緒,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些,與他拉開距離。

她不能允許自己離他這樣近,她不能再沾染他。

沈行察覺到她這一舉動,面色冷下來。

他已記不清多久沒有離她這樣近了。

回府的這些日子,她對他守禮有序,保持著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的距離,實在讓他心焦。

他的忍耐在今夜就要被消耗殆盡了,他就想問個清楚,想讓她不要再逃避,不要再冷落疏遠他,想……重重地吻上去。

「你我前緣已盡。」在他的身影覆蓋過來的時候,宋婉低聲道,「莫要再糾纏我了。」

沈行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他眼角眉梢泛起鋒利的薄紅,「這些年我一直後悔,當年你對我投懷送抱的時候怎就沒……」

他還記得月色下她白生生的身子。

「小叔是君子。」宋婉打斷道,那清明澄澈的眼眸終於直視他,「當年沒有做的事,現在更不該做。」

沈行眼裡淬著怨恨和不甘,一字一頓道:「君子?」

「君子就該被你所棄,就該設下圈套誆我去送死?」

她背過身去,肩膀隱隱顫動,只道:「當年之事,是我問心有愧。」

沈行的心緒卻平靜起來,他看著她的背影低低道,「問心有愧,就別再拒絕我,也別應承著給我議親。」

「我已嫁作他人婦,你還巴巴地擾我……」月色下,宋婉轉過身來,雙眸幽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怎麼這麼賤?」

沈行只覺得心臟鈍痛不已,恨聲道:「你是不是恨不得我當年就死在外面?」

宋婉垂下眼不再回答,唇角輕輕勾起涼薄的笑,纖細的身影轉身逶迤而去,漸行漸遠隱入墨染般濃稠的夜色中。

這是宋婉與沈行相識的第四年,她本以為他早就魂歸冥府。

誰知他卻帶著對她的恨歸來。

又愛又恨。

第2章 四年前,大昭四十年,宋婉十六歲。猶記得那年的夏末暑氣難消,她還……

四年前,大昭四十年,宋婉十六歲。

猶記得那年的夏末暑氣難消,她還在青州宋府,日子過的百無聊賴又隱秘刺激。

那段時日連綿不絕的雨,宋婉至今都記得。

雨水將窗外的芭蕉葉洗的綠油油的,雨滴滴落在葉子上的聲音,尤為容易入眠。

那時她正在胡榻上小憩,忽然被不遠處廊下的嘈雜聲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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