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她微微一福身,道:「還請您借一步說話……」
……
待宋婉將鴉青的事情說明白,只見那張典儀嘴角撇出個無奈的弧度,見她臉色微變,又故作輕鬆笑了笑,「姑娘這事的確是人之常情,父母人倫的事,咱不能不幫襯。我們這樣的人不互相幫助,還指望誰來幫我們呢,你說是不是?」
宋婉點點頭,眼眸中有希冀之色,「那便請您放行吧,她是我的陪嫁丫頭,出了什麼岔子我來擔,您就當沒看見她。」
張典儀垂眸看著面的女子,燈籠的燭光隔著羊皮套滲透出來,打在她臉上,朦朧中有種如工筆畫一般的精緻。
這樣的女子,卻是個來沖喜的。
不,是來守活寡的。
成親那日,他去觀禮了,深知以王府的規格,若是娶正經世子妃,不會是那樣簡單的流程,也不會沒來什麼有頭有臉的貴人。
這女子嫁過來,就是個擺設罷了。
「這樣吧,你看,這麼晚了,鴉青姑娘出府也不安全,況且方才我這一隊弟兄們都看見你們了。」張典儀若有所思道,指了指大門的方向,「明日吧,明日你再來找我,我想法子讓她從正門跟著採買的婆子一同出去。回不回來就全看她自己意願。」
宋婉很感激他,若是他真的是個好人的話。
她看著縮在一團陰影里的鴉青,鴉青側對著光,抬手擦了擦臉。
宋婉看著張典儀,抿唇笑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
翌日。
墨大夫來診治過後,宋婉解了門禁,她便帶著洗好的錦袍去了琉光院,問院子門外值守的婢女,「我想見世子,世子今日可有空?」
世子沒有召見的時候,她若想見他,就只得由下人通報,這便是禮數。
婢女想了想,道:「世子還未起呢,等世子起來,若是世子他心情好,我會通傳。」
「多謝。」宋婉道,塞給她一個錦囊,「這是我……」
婢女不但不接,還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矜持道:「宋姑娘不必如此。」
宋婉剛要說什麼,就聽院內漫過來一陣琴聲。
二人都沉默著,片刻,宋婉低聲問:「這是……世子嗎?」
婢女點點頭,小聲說:「世子善琴藝。」
琴音入耳,並不像常聽到的那樣悠遠空靈,而是如嘈嘈急雨,挑抹勾剔間,無不透露著琴師的燥戾,聞者心驚。
聽了一會兒,婢女壓低聲音道:「……我怕,怕不方便去打擾世子。」
宋婉點點頭,謝過後轉身離去了。
到了午後,沈湛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早上醒得早,彈了會兒琴便精神頭又不濟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不知怎的忽然就又醒了。
恍惚間好像聽見宋婉的聲音,像在耳邊又仿佛遠在天邊,應該是夢。
他覺得自己很不對勁,冷靜的分析過後得出結論便是許久未接觸新的人,宋婉乍一過來,他才會有那些奇怪的感覺。
既如此,不見她就是。
婢女聽見聲音,走進來遞上一杯溫水,柔聲道:「世子醒啦。」
沈湛接過水,抿了一口,喉間的灼熱有所緩解,他順口問道:「她的病還沒好?」
婢女頓了頓,「宋姑娘她……已大好了。」
這短暫的遲疑卻落入沈湛眼中,他面色一沉,冷聲道:「說清楚。」
「宋姑娘今日便可出院門了,她早晨的時候來找世子您,還了您的衣裳。」
沈湛的眸色暗淡下去,陰鬱不堪。
第12章 日光微醺似灑在少女精緻的面容上,勾勒出她姣好的側臉,挺立的鼻樑弧度……
日光微醺似灑在少女精緻的面容上,勾勒出她姣好的側臉,挺立的鼻樑弧度,翹起的唇峰。
與之對面的,是護衛裝扮的中年男人,原本想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甲冑與裡衣間鼓鼓囊囊卻堅硬。
張典儀在看到那一包銀子時,的確是猶豫了。
本想揩油的,卻在宋婉一番四兩撥千斤的話語下,猶豫了。
她雖不是正經世子妃,卻也是清清白白嫁入王府的,比他們這等人是要高一格的。
若是輕薄了她,她告到王爺面前,別再耽誤了世子沖喜。
看得著吃不著,心急。
但美人很上道,給的銀子也不菲。
這銀子都可以買好幾個小丫頭了,換放一個小丫頭出去,那簡直太值了。
誰也不傻。好看的娘們多得是,何必要采最危險的這一朵?
「張典儀,別您您您地稱呼我了,我比您可小好幾歲呢,您這麼叫不是折煞我麼。」宋婉笑道,「我那丫頭跑了,*還煩請張典儀再給我買一個回來。」
見她如此上道,把那銀子合理化,張典儀樂開了花,「沒問題,沒問題!我比宋姑娘可大至少一輪呢,哪止幾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