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爾看著沈再蒼白如過了水的白瓷一樣的側臉,和他緊閉的雙眼,眼裡閃過一絲決然。
他顫抖著指尖小心翼翼地捋起沈再的袖子,看見青紫的痕跡,整個人像是受了重大打擊一般向後一仰,跌坐在地上。
沈再道:「怎麼了?這不是拜你們所賜嗎?」
瑟爾猛得闔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您想讓我怎麼做?」
沈再慢悠悠地轉過頭來:「我該用什麼相信你?」
他掏出一枚小指甲蓋那麼大的微型存儲設備,放到沈再的手心:「這裡面是文森特目前正在進行的研究的所有資料,後續我會同步更新給您,這是我的投名狀。我知道孟助理應該是您的人,我會將他調入核心圈層。」
瑟爾好不閃避地跟沈再對視,他將自己剖析在陽光底下,一覽無遺。
最終,沈再收下了這個禮物:「好。」
瑟爾深深地看著他,哽咽道:「我會,為您收集好所有的證據,然後等您回來。」
「嗯。」
沈再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就像一條河流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流經兩次,他和瑟爾終究是回不去了。
沈再沒有辦法原諒,他寄予厚望,一直帶在身邊的孩子有如此狼子野心,幫著文森特幾乎讓整個研究所團滅,將他囚禁起來。
即便是瑟爾真心悔過,他也只敢接受他的一半真心。
那些毫不設防的信任,他們回不去了。
瑟爾離開了,室內又重新安靜下來。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日子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研究所被圍困,所以感染人員全部被隔離。
每天都有人會來抽沈再的一管血帶走,他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裡。
好在端腦還掌控在他手裡,他可以通過它讀取同步在裡面的資料。
文森特一直在利用他的血和數不盡的異化體進行研究,如果研究成功,他將成為整個獸人族的供養者,他的血液會被抽取,再造,再抽取,成為他們穩定下基因的養分。
他背地裡不斷地擄掠拐賣人口,進入實驗室後就被放入實驗室人為催動異化,再注入沈再的分裂細胞配置的試劑,觀察著他們的反應。
與此同時,源源不斷的人類也被加入到抽取血液的行業中,成為實驗的小白鼠。
直到有一天,原研究所的幾個實驗員,他們的情況穩定下來了。
沈再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到文森特他們驗證完,人類就會成為被宰的動物,成為獸人的養分和土壤。
沈再突然又感覺到一陣強有力的剝離感,仿佛硬生生被撕下來,隨後是一陣輕飄飄的感覺,他浮到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底下的一切,後面的一系列事件就像走馬觀花一樣,不斷在眼前閃現。
瑟爾來找他,一個手刀將他劈暈,然後抽取了他的記憶,然後將他偷偷帶走交給了前來接應的孟知。
孟知千辛萬苦將他轉移出去,交給了秦協和陽明,並囑咐道:「必須阻止他。」
陽明難得臉上一絲笑意也無,非常嚴肅地答應了他。
他給沈再安排了一次記憶的篡改,但是效果不甚理想,沈再依靠自己超強的自制力硬生生抗住了在他腦子裡斷裂的記憶鏈。
他醒了,因為貧血和實驗品的原因,他的身體極差,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花白的棉布娃娃。
但是快速的崩壞的身體,讓他可以通過蟲洞修復。
沈再沒有選擇修復,而是通過空間遷躍到了文森特的身邊。
彼時文森特正狀若癲狂地在一片白色的實驗室里,實驗台上躺著一具屍體,文森特目光炙熱地看著手裡的針管,扎進了他鼓起的血管中。
就在這時,空間被撕裂一道大口,他猛得一抬頭,看見沈再從裡面走出來。
他薄得像一把鋒利的刀片,在白熾燈下泛著清涼的寒光。
沈再在文森特將液體注射完的最後一秒,將刀插進了他的心臟。
一切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而後一陣巨大的吸力,頃刻間將沈再撕了個粉碎,巨大的衝擊力爆破,所到之處一切化為灰燼。
再然後,瑟爾為了抵禦財閥和政府同時發起的進攻,對外宣稱文森特自殺,又找了一個替罪羊出來交差。
在兩方的圍堵之下,研究所大洗牌,上上下下被換了一個遍,孟知銷毀了所有文森特的資料。
真相被掩埋在重重謊言之下,線頭被塞在線團里,即使裡面已經亂成一鍋粥,外面也銅牆鐵壁絲毫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