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喬治才擦了擦眼鏡,感慨說:「我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巴巴里安。」
「以前,提到巴巴里安,就是原始,野蠻,貧窮,落後。我想很多這樣說巴巴里安的人,其實都從來沒有來過這顆星球吧。」
「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牧老師,你是因為理想來到巴巴里安的嗎?」
還沒等牧遙回答,他就繼續說話了——顯然他需要的並不是一個回答,他只是在傾訴,有人傾聽就已經很開心了:「我不是的,牧老師,我是為了錢才來這裡的。我……我小時候生活在一個畜牧星球上,那顆星球真美麗啊,碧草藍天綿延萬里,我每天都在上面奔跑,就算一刻不停也跑不出去。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多久就厭倦了。老師說,一輩子呆在家鄉是不會有出息的,家鄉沒有那麼多機會給我們這些年輕人。我就在想,每個人都有家鄉,如果我的家鄉沒有那麼多機會,那別人的家鄉呢?」
「……也許我奔跑一生,只是想去別人的家鄉。」
牧遙安靜地聽著,他從這個中年男人的語氣中聽出了不甘心,也許對方也曾經掙扎不滿過。
要安慰他嗎?
不過牧遙還是沒有說話,喬治喝完了啤酒,就想把金屬罐子踩扁,被牧遙攔下來了:「白老不讓留垃圾的。」
金屬罐子很明顯不是巴巴里安人能製造的東西。
喬治犯難了:「可是我也不能把它帶回去……」
如果是公司發的罐頭,他是會在換班的時候全都帶走的,會有檢查呢。所以就不能把別人送的酒罐帶去了,除非他想被開除。
阿維說:「給我吧,我帶走。」
喬治有些忐忑:「你……你不會把這個當成證據吧……」
他的話剛出口,自己就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別人請他喝酒,陪他聊天,就算是有求於他吧,也沒有辦完事就走,這不就已經成為朋友了嗎?
居然會懷疑自己的朋友,他真的變了。如果他今年不是四十五歲,而是二十五歲,他絕不會懷疑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