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著雲枝驚駭到滿臉慘白的神色,丫鬟們又有些不確信了。
難道表姑娘是在上香祈福的時候受了傷?
送走雲枝後,丫鬟們服侍唐氏起身,閒談的時候便提起了此事。
起先唐氏不以為意,直到忽而憶起薛賾禮已好幾日都不曾回府了。
唐氏差人去問,薛賾禮只推說公務纏身,抽不開空回府。
可唐氏並非不懂朝政之事的粗野婦人,翰林院是清閒之地,不會忙碌到連回府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那夜在普濟寺,你是不是說瞧見了個和冬兒生的十分相像的小廝?」
唐氏矍鑠的眸光落到丫鬟風吟身上。
風吟抖了抖身子,只答道:「那夜風大雨大,奴婢也瞧不真切,不知曉那人是不是冬兒。」
唐氏仔細琢磨了一番,這雲枝本就是個心直口快的蠢笨之人,會不小心說出秘密也屬正常。
消失已久的薛賾禮,與血跡扯上關係的蘇莞絲,薛賾禮又讓人給蘇莞絲送去了治腿疾的藥。
樁樁件件湊在一起,讓唐氏心中浮起了一個極不美妙的猜測。
「太太,可要喚冬兒來回話?」風吟揣測著唐氏的意思問道。
唐氏搖搖頭,只道:「那是個嘴裡沒幾句實話的猢猻兒,一顆心只向著他家世子爺,便是打死了他也問不出什麼實話來。」
說完這話,唐氏耍弄著腕上玉鐲的動作一頓,道:「去將蘇莞絲帶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一刻鐘後,打扮一新的蘇莞絲便出現在了唐氏面前。
唐氏坐於紫檀木太師椅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跪得筆挺的蘇莞絲。
她冷聲質問:「我聽你身邊的雲枝說,你在普濟寺內受了傷?」
聽得此話,蘇莞絲姣美的臉龐上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驚訝與惶恐來。
她垂下頭,不敢直視著唐氏,半晌只道:「讓太太擔心了,是絲兒的不是。」
唐氏聽她含糊其辭,心裡沒什麼耐心,只道:「昨兒夜裡,你可有瞧見禮哥兒?」
驚惶之中,蘇莞絲咬著唇搖了搖頭,分明是不願意說出實話來。
唐氏浸淫內宅許久,什麼陰謀詭計、拙劣謊話沒見過,只瞧一眼蘇莞絲驚慌失措的模樣,便知曉她在撒謊。
「你不願意說,那便到庭院裡跪著去,什麼時候想說了,再進來回話。」
唐氏冷喝一聲,便有身形粗壯的婆子架起地上的蘇莞絲,帶著她去往了庭院中央。
榮禧堂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們眾多,此時迴廊內外的丫鬟們都在偷偷打量著蘇莞絲。
表小姐也不知是犯了什麼錯,竟被太太責令著跪在了榮禧堂庭院之中。
唐氏坐在支摘窗旁的軟榻上打量著庭院裡的蘇莞絲。
見她雖被罰跪,身姿卻清雅如空谷幽蘭一般,倒是駐足觀賞了一會兒。
這一觀賞,也讓唐氏後知後覺地察覺到。
蘇莞絲今日來榮禧堂,連個貼身丫鬟都沒帶,仿佛是早已猜到了自己會被自己責罰一般。
唐氏想,她身邊那個莽莽撞撞、不太聰明的雲枝,去了何處?
第16章 開始憐惜她。
雲枝悄悄地立在榮禧堂外的拐角處,聽到來往的丫鬟們在小聲議論著蘇莞絲被唐氏罰跪一事後,她心裡頓時一凜。
按照蘇莞絲的吩咐,此時她該去前院向冬兒求助才是。
以唐氏的聰慧,必定能從雲枝故意透露出的血跡一事,加上薛賾禮給蘇莞絲送來的藥膏猜出些端倪來。
蘇莞絲自會堅持為薛賾禮保守秘密,哪怕罰跪,也不會透露出半個字來。
雲枝將此事告訴冬兒,並不是為了讓薛賾禮來解救蘇莞絲,而是為了一石二鳥。
既讓唐氏在知曉薛賾禮受傷的真相後愈發痛恨蘇妙嫣,也讓薛賾禮憐惜、同情無辜的她被唐氏責罰。
這一出苦肉計,必定能讓蘇莞絲受益頗多。
雲枝沉下心去前院尋找冬兒,瞧見冬兒的身影后立時走上前去說道:「冬兒哥哥,煩你救救我們姑娘吧。」
此時此刻的蘇莞絲的確在榮禧堂內受苦。
唐氏必要罰她跪上一兩個時辰才肯罷休,到時候蘇莞絲的膝蓋處定會刺痛不已。
雲枝心疼她家姑娘,便紅著眼眶說道:「太太不知為何盤問起我們姑娘那夜在普濟寺有沒有見過世子爺,姑娘不願出賣了世子爺,便被太太罰了跪。」
冬兒立時一驚,忙道:「好端端地,太太怎麼會盤問表姑娘?」
雲枝搖搖頭,泣著淚說:「咱們姑娘一心為了世子爺好,哪怕太太罰她跪上一夜,她也不會吐露出半個字來。只是姑娘腿疾未愈……」